极快传开了。
神医沈妄前几日负气从城主府走出的事早有人知,如今荣王病危,又有人见着治好疫病的沈神医在不久前骑马离开了许城,荣王此次是否真要魂归西天,仿佛已有了定论。
城中仅剩的大夫尽数被请入了城主府,如流水般一个个为昏迷不醒的荣王诊脉,再愁眉不展的聚在屋外商议病情。
采之愣愣的坐在窗边,双眼直直看着床帐掩盖后的人影,他这几日在城主府中往来,城主府中人都已知他会是未来的荣王妃,此刻见他失了魂一般一动不动,更是大气不敢出一个。
到了晚间,采之脸色苍白的站起身,忽然一抬手掀翻了旁边的檀木桌,怒吼出声:“都滚出去!”
在房中的大夫均是一惊。
采之踉跄着走到几人面前,伸手夺了一人手中的药碗,狠狠的朝地上砸了下去,“都是废物!滚出去!”
吼完又狼狈的朝后一软,将将扶住一侧的屏风,眼里滚出泪来。
原是陪采之守在一侧的城主应霄连忙站起身,朝着几位面露难色的大夫挥了挥手,道:“已是入夜,王爷脉象既已平稳,各位不妨先请回罢。”
应霄连说了几句好话,将几位大夫请出去后,又要回身来扶已是泪流满面的采之,不想采之将他手一推,一言不发的朝床边走了过去。
采之在床边一坐,流着泪将身子半伏在燕兰泽身上,低低说起话来,应霄一番劝慰的话哽在喉间,终是咽下转身出门去了。
门一关上,采之立刻抹了眼泪,仔细听起周围的声响来,动作却是保持不变,看上去就好似他伏在燕兰泽身上睡着了一般。
一夜安然过去,第二日采之依旧坐在窗边安静看大夫们为燕兰泽忙碌。
到了午间,燕兰泽终于悠悠醒转过来,采之霎时来了精神,飞快推开旁人走到床边,不想才刚拉住燕兰泽的手便眼一闭昏了过去。
然后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燕兰泽刚从昏迷中醒来不久,虽忧心睡在隔壁的采之,却仍是熬不住身体的困倦,没一阵又陷入了昏睡。
这一日到了夜间,采之未醒,应霄便顶了他的位置,带着一个婢女守在燕兰泽房中。临近半夜,婢女端了碗药进来,应霄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婢女将燕兰泽稍扶起来。
燕兰泽却在这时睁了眼。
应霄面色不变,恭敬道:“王爷。”
燕兰泽微眯起眼,“什么药?”
应霄答:“安神药。”
燕兰泽闭了闭眼,眉间疲色深重,“拿下去,本王不想喝,去将采之叫来。”
应霄端药的手不动,“采之姑娘还在歇息,王爷那般疼爱采之姑娘,眼下就莫再折腾了罢。”
燕兰泽沉默一阵,忽然一笑,应霄皱起眉,正要说话,身后忽然一声门响,采之自门外走了进来。
“公子醒了?”采之望见床上的燕兰泽,眼中顿时一亮,仿佛没见着应霄难看的脸色般,快步走到床前握住了燕兰泽的手。
燕兰泽意味深长的看了应霄一眼,“应城主?”
应霄静坐片刻,侧耳听了阵房外响动。
“王爷知道了?”
燕兰泽唇角勾了一笑,“城主以为,本王应知道什么?”
应霄低笑几声,将药碗放回一边婢女端着的盘中,站起身来,采之不解的将视线从燕兰泽身上移至应霄身上,刚要说话,应霄忽然朝他一抓,一把将他反扣在了怀里。
燕兰泽脸色难看,艰难的从床上支起身子,“放开他。”
应霄手成爪状按在采之颈间,“王爷若愿意乖乖将药喝下去,我便放了这位采之姑娘。”
燕兰泽皱眉,“你果真不放?”
应霄不答,手下一紧,以采之的呼痛声给了回应。
燕兰泽长长叹了口气,看向双手不自觉搭在应霄手臂上的采之,采之一双眼里盈了几许泪光,委屈的回视燕兰泽视线,原以为能得到燕兰泽如往日般的温柔眼神,不想撞上的却是一对泛了冷色的眼瞳。
“事到如今,再装下去便无甚意思了。”燕兰泽看着渐渐收起柔弱神色的采之,缓缓吐了两字:“薛涉。”
三十一、
应霄虽从不涉足武林,却也知晓江湖中有一魔教,教主名为薛涉,武功高深莫测。乍一听燕兰泽冲他挟持的人唤薛涉,下意识的松了松手想躲,随机又恼火的将人往怀里扣紧了些,怒道:“荣王莫非是神志不清了,连这样荒唐的谎都说得出来!”
燕兰泽瞥他一眼,眼神冰冷,“愚蠢。”
应霄面上虽保持着镇定,扣着采之颈间的手却发起了抖,被他锁在身前的薛涉轻轻挣动了一下,应霄立刻高吼了句:“不许动!”
薛涉盯着悠然靠在床头的燕兰泽,眼神阴沉,却还是掐着一贯的女性腔调,带着哭腔道:“公子,你在说什么呀,采之不懂。”
沈妄与燕兰泽说过,薛涉假扮采之时习惯封锁经脉,燕兰泽此时忽然揭了他的伪装,依照薛涉的性子,定然不会再在他面前演下去,但他眼下正为人所困,要脱困就须得再拖延一段时间来解开经脉。
燕兰泽饶有兴味的看着薛涉的变脸,随口配合道:“听不懂?怎么,到了临死关头,你还是要死撑着骗我?”
应霄听着这两人的一来一往,心中恐惧更胜,发觉怀里人抓着自己手臂的手越发紧后,更是苍白了一张脸。
“公子,你不信采之?”
薛涉配合情绪的整个身子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