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收拾。”
张珙的笑僵了片刻,继而自然地拿起茶杯摩挲:“还真是快啊。”
“公子有什么话需要小芈代传吗?”
张珙看着认真的小芈,缓缓启唇:“没有。”
“那小芈就先去收拾了。”小芈恭敬地拿起剑离开,一直都没显出什么自己的情绪。
张珙靠在椅背上目光虚浮地看着头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出行用的还是去普救寺坐过的那辆马车,即使张珙现在已经不再那么怕马鞭声,但对这辆车还是残存着本能的畏惧。李诵不喜欢太过浩大的出行,府里的人分了好几路离开,他则仍是只带了小芈一个人,张珙朝窗外的屋顶上望去,倒是没再见到那个黑衣的暗卫。
“君瑞,关窗吧,待会动起来的时候当心撞到。”
张珙乍然听到门推开后这人的声音出现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身体还是很快地关上了窗子坐在角落里。
李诵的身体底子比张珙好很多,所以他明明比张珙严重很多的伤势现在看上去却比张珙好上太多,若是不知道的人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他现在才大病初愈。
“君瑞,这么看着我,是很想念我吗?”李诵暧昧地笑一声,在那边暖过身子爬到了张珙的身边,他对张珙的一语不发没什么意见,把人抱进怀里,发出满足的叹喂,“君瑞,我很想你,想见你,想抱你。”
张珙听他缓慢地说着这些情话,本该生气的他这时却提不起一点心力,就像李诵说的人不是自己一样,他听着耳边那跟自己截然不同的有力心跳,慢慢闭上眼。
“君瑞,你瘦了。”李诵把人放倒在马车中间,吻了吻他的眉眼,手探进他的袭衣轻轻地绕着铜铃抚摸,感受身下人细微的挣扎,他吮吸张珙的脖颈,眼底尽是暗沉:“君瑞,放心,不会到最后的。”
然后马车内开始响起低低的喘息和哭泣,水声不断。
小芈听着车里的动静,淡然地一甩马鞭,车子渐渐动了起来,也因此她错过了张珙那一声几乎听不到的求饶声。
而在马车轱轱辘辘顺着青石板路驶出城门后,奉天城开始下起了今年第一场雪,就像要把过往的一切都抹去一样,纷纷扬扬。
实际上,也根本没有人知道曾经有一个人在这座城里,被彻底折去了全部的骄傲。
建中四年末尾的这场雪下得浩浩荡荡,李诵的马车一路行来,入目都是白色干净的世界,雪偶尔会停几天,然后继续下,断断续续地路也变得难走。
终于到了一个小城,小芈把马车停在了一家简单的客栈前,跟李诵交代几句暂时离开去采买东西,李诵则带着张珙推开门出了马车。
张珙许久没有这么踏实地踩在地面上了,他仰起头看着店外的匾额,大抵是有些年头的,字迹的遒劲有力却不减分毫,他的脖颈修长,隐约露出一点昨夜的咬痕,李诵走上去替他拉了拉。
“不冷吗我们进去吧。”李诵唤过小二套车后,握着毫不反抗的张珙的手跨进门,君瑞温顺的时候他的心情也总是好的。
“客官,您几位,打尖还是住店?”另一个小二则走上前殷切地招呼。
“三位,上点酒菜,再准备两间房。”李诵和小二说完话,将张珙安置在风吹不到的那张桌子上,坐在他旁边给人倒了杯水,放进张珙手里。
张珙看了看一脸自然的李诵,垂了眼,小口小口地喝水。
店里的人丝毫没被新来的人影响,天南海北谈着天,提起最多的就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几位将军,张珙认真在里面捕捉着熟悉的名字,不知不觉一杯水便喝完了。
李诵温和地摸摸张珙握杯子的手指,帮他将茶杯添满。
饭菜很快上来,小芈这次没去监督,东西也都精致不到哪里去,张珙并不是很饿,但还是在李诵的注视下吃完了一碗饭。然后李诵交代完小二给小芈的吩咐,被拉去房间休息。
张珙最近总是被他抱着,慢慢也熟悉回这种姿势,两个人的体温交缠在一起,让人心底的某个地方都在软化,张珙抗拒着这种感觉,可他反抗不过李诵,只能慢慢接受。
屋子里的阳光昏暗却很舒服,张珙因为尿意迷迷糊糊爬起来的时候甚至还有些不愿意离开,他意识到了这样的情绪却本能不愿多想。
只是令他奇怪的是,这次他离开床边,李诵甚至一点都没有发觉,他知道这人一向不放心他的,张珙蹙了蹙眉,把这归结为体虚多累。
张珙出了客房,朝先前问过的地方走去,客栈里静得可怕,连最低声的交流都没有,倒是下到一楼里,他看到在桌子上趴着的一桌桌客人。他过去一个个摸了摸鼻息,放下心给他们诊脉。然后掀开了后院的帘子。
后院里并没有大堂看上去的平静,几个黑衣人倒在那里,按着他们出血的量大抵是活不成了,小芈身边还散着一堆东西,人靠着院子里的树闭着眼,却还是没放开那把染血的剑。
张珙脚步顿了顿,神色满是挣扎,最后还是蹲过去,拉着小芈的腕探了探,然后他明显看上去轻松不少。张珙转过眼看着院子里这些黑衣人,再瞧瞧毫无反手之力的小芈,平静地去药店配了点药粉,用一根线悬在了小芈鼻前。最后望了一次,踱步走出了后门。
街面上虽然寒冷,却一点都不冷清,张珙紧了紧衣襟,有些后悔没把李诵的皮裘带出来,他走得很慢,因为现在他只要想加点步子,就会痛得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