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送货,部门的从政骆家英都不在,老湿们屁股黏在板凳上头埋在书堆里半天起不来身。偶这个“助理”骡子当马骑,晃上去招呼客人。

那天我穿了件黑色的高龄毛衣,西裤,清汤挂面的中长发已近成了飘飘长发,扮成熟ol。

介位老伯看着晃上来的是个手插西裤兜的高个子年轻女孩,瞅着眼问:“咦?你是这儿的?之前没见过啊”。我笑笑说:“我是新来的。

他不太相信的也不太乐意的把东西打开,放在交手看货的铺着丝绒毯的大方桌上。

我习惯性的用手指反扣口沿,翻过来从底开始看起。东西还真不错,一件晚清的青花薄胎瓷灯罩,小西瓜大小,画人物的,内容是小姐闺阁临窗捧卷。

不是说因为晚清式微了,普遍工艺水平差了,就一棒子打死,说东西都不好。反之,一件元青花鬼谷下山罐子破了纪录,啥圆青花都成了宝。这不是客观理性判断的标准,还是应该立足于东西本身,尊重每件东西独有的风格气质。

多少次客人说:“我这东西是个老的啊。”我都是那句话:“精神出不来,老也没意思。”

这件应该是当年供大厦未倾的大户人家,小姐闺房而用的器物。胎,釉,青花发色都典型开门。这么薄的胎保存到现在真不容易,又是个琢器。光绪中后期的这类东西,有个短暂的回光返照,清丽脆弱。比如这画片上的小姐的脸,似乎是蒙了一层雾,覆在着极薄的松软的胎上。

嗯,清丽,脆弱。果真里面点上灯,暗夜置于床头,定别有一番风味。不管钞票认不认可,我个人是很喜欢的。

“先生,这件东西是对的,光绪中后期的货,虽没官款,形制罕见且品质不错。只是,我没法给您开单子,您留个电话,回头再联系您。或者您相信我们,留这儿也行。”我摘下眼镜,对他说。

“没法儿开单子你看什么!”说完摆摆手,东西一抱,走了。

留我悻悻的坐在大方桌前。

抱着杯子从后面走过来,拍拍我肩膀。示意到走廊上去。

这走廊是个天桥似的,连接两块办公区,也是暖气最不足的地方,不聚气,罕有人至,格外清冷。

“作为唯一的,”她把“唯一”两字说得很重,“跟着出去这一遭,你们主管从政,老骆他们也没有过这待遇啊。怎么说,老佛爷也该把你提上来了。你眼力这么好,怎么着也得是个业务员不是?”

呵,她真是顺口就来,“垂帘听政”改成了“老佛爷”,正式走上前台,晋级了。

“我眼力好?”我自嘲的笑笑。转身双肘架在不锈钢拉丝围栏上,低头看脚尖。

“你眼力不好她会把你拎在身边?从政老骆他们不说,光jack”她四下看看:“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呵,别总这么说他,你就不怕隔墙有耳?”

“我也豁出去了。现在是真难啊。你不知道,最近董事局里另一派力量又上来了。”

另一派力量?

只听她接着说:“之前郑总不是走了吗?现在那一派的头又要安排一个人过来,这个副总的位置总不能一直空着吧?”小谈眼望着幕墙,我还没见过她这样深沉滴,若有所思滴眼神,只听她接着又说:“现在大家都忙着站队抱团呢,)和老佛爷是校友,这谁都知道的事,是铁了心跟着老佛爷的,jack(左嘉权)。。。以前算是郑总的人,老佛爷来了,他几次腆着脸往上靠,哪知出力不讨好,老佛爷越发不待见他,以前有个rk是走了,可这次这么重要的竞标居然又带上了你做唯一的,完全把他屏蔽掉了。他心里那个不爽啊,这些天都阴阳怪气的。。。。。。现在看这架势。。。”

我脑子乱乱的,似乎明白又不太明白:“那你怎么想?”

“现在你们业务的几个部门,谁都想压谁一头。我们客户的,因为之前vip资料都是我们保管,陈总,哦,老佛爷她曾几次想收回,其实就是想屏蔽掉jack,可是都没有成功。最后反而放了,我觉得她是想看看jack到底要搞出什么名堂来。”

欲擒故纵?我又想起那天无意的扫到了vip密件的事,原来这已是一轮争斗的结果了。

“她是名正言顺的老总,一把手,如果真想的话。。。,完全可以。。。。。。”我觉得平级的有的过招,上下级处理对手不是手起刀落吗?

“说你眼力好吧,有时候又傻得很。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小谈白我一眼:“唉,不说了,晚上吃饭再聊。”  晚上在饭桌上,小谈从公司的八卦扯到这圈子里谁谁是谁谁的二奶了,谁谁又怎么了谁谁了,谁谁又被人灌药了。。。我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她说她有死党是妓者,都是一手的辣料猛料。

两瓶啤酒下了肚,居然又问我知不知道天涯八卦,我说知道有这么个论坛,丫嘿嘿一笑,又问知不知道有个一路同行?

我说:“一路同行?旅游的吗?”

丫撇我一眼:“旅你个头。对了,还没问你呢,上次来找的那个小妞,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搅弄着碗里的酱汁,说:“她爸老喜欢整些垃圾当宝,天天想着捡漏,我让她劝劝她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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