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不能动。"张良话说的极为平静,现在一切已定,若是动摇,必有祸患....

"好,你是个实诚人啊!"刘邦昔年的市井之气,终于还是未能完全卸去,高兴之余有些感伤,"子房啊,你虽是留侯,但是我留不住你了啊..."

"曾经世代相韩,为韩灭秦,舍弃一切。现在封万户,位列侯,已经足矣。"张良凝视杯中酒液,忽然一饮而尽。未央宫外栖息的铜凤在夜幕中隐去双翼,他的眼神轻轻落在那凤凰的羽翼上,"只想弃人间事,一生愿做逍遥游。"

"子房还记得鸿门宴上吗?"刘邦有些入醉,喃喃语道,"当年...冷得厉害,饭菜也冷,你没有吃两口啊...现在多吃一些吧!"他脚步踉跄地离去,又重新回到那些喧闹的臣随之间。

张良叹息一声,心里却蓦然轻快起来。待铜枝灯逐次熄灭,他就可以早些回去了罢?不料回身后,身着华服的吕后竟然站在他身后!

隔着几案,她的气势也仍然迫人,颇有些咄咄逼人,"这宴席,不合留侯的口味吗?"

"自然不是。近日辟谷,道引轻身。"面对宴席上的美味佳肴,张良并不动心,连举箸的意思也没有。

"人生一世间,如白驹过隙,何至自苦如此!"吕后进一步向前,嘴角往上一挂,似笑非笑地逼迫,张良不得已,只能随意挟起一口,以让吕后快点离去。

韩信折在她手上,如履薄冰也不知何时是尽头。眼看夜色黑沉,宴席上已是一片狼藉,酒水横陈,张良早已归心似箭。

白凤定然还在家中等候,不疑今日的书却不知读完否?

好不容易待到群臣醉起而归,张良也随后出了殿门,步履比来时更为沉稳。

然而宫门的阴影之下,已有人在等候他。两柄铁戈陡然横在他面前,"留侯大人,何必匆忙回去?"看见来人是吕后的胞弟吕泽,张良的脚步顿住,面沉如水。

"在下家中还有要事,恕不奉陪。"张良拱手一揖,但对方决计不会放行,却是被更多刀兵所劫。"天黑路滑,不如在宫里歇息。"吕泽阴冷一笑,"况且,你的儿女担心你,你便不担心他们?"

"你..."张良立时被阻住,平稳的面容微微一动,"如实有事,子房一力承担。请勿牵连我的家人。"

"寒不择衣,贫不择妻。"吕后缓缓现出,手紧抓华贵袍服的一角,苍老的容色绷紧,"你为你的家人考虑,我又何尝不是?你是他的谋臣,换太子之事难道能高枕而眠?!"

"天下安定,骨肉之间,"张良被强行留住,只能镇定神色,"即使是在下和百臣,又能有何助益!"

"留下留侯,是望你能为我画计。"吕后阴晴变化,最终强展出一个深冷的笑,"不然,你可能也需另择家眷!"

夜色吞没身影,一切皆难以变更,张良闭上双眼,只能无望叹息一声,难道....最终还是逃不开?

眼看疏星已现,夜色渐深,仍然不见张良的身影。

白凤站在凤凰木上,遥望从宫门络绎而出的车马,它们各自进了北第甲阕的门户,然而辚辚之声路过留侯府,却没有任何在此驻足。

"怎么...还不回来?"在一片静谧之中,只听见白凤的声音在风中悄然而去。这一次看来不比寻常,但他要如何是好?

"爹他不回家了吗?"小团子捧着小脸坐在树下,没有听到张良的训斥"张不疑",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他很忙。"白凤轻身而下,落在地上。突然俯身把他捞起,抱入怀中,又在背上拍了拍,"不必担心。"

"那今天可以不看书了?"小团子仰起脸,天真的抓着白凤的手,"可不可以?"

"...不行。"他究竟怎么样了?

白凤足尖一踮,衣袂展开,竟然径自离开了留侯府,直向横门大街行去。风声过耳,小团子从他怀里探出头,"我们要去哪里?"没有回答,只有越来越疾的风。

有间客栈的灯犹自还明亮,等门被敲开,迎接的人正是盗跖,"哟!一大一小蹭饭的来啦!子房不要你们啦?"

"他并没有回来。"白凤言简意赅的开口,微微抬起眼。"他在宫里。"

"什么意思?"盗跖犯糊涂了,"他这才刚走,你就开始想他了?"

"或许,他回不来了。"白凤脸色沉重,将孩子递入盗跖怀中,"替我照看他。"

"照看?他上次把满笼子鸡放跑了!"盗跖气哼哼地扭了小团子一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俩要是都不回来,我得把他给卖了!"

"是么?"白凤挑了挑眉,带着微微的笑意,"你不会。"

"你真的要去找他?"盗跖脸色一变,压低了声音,"那边全部是惹不起的人啊!子房他那么聪明,不会有事,宫里又那么大,你去了,上哪里找人!"

"所以,我不会留他在那里。"白凤的神色坚定,深深看向被夜云掩映的未央宫,纵身而起,身影消逝,只余一羽飘零而下....

三十六座宫殿,千门万户之中,巡守兵士未曾发现,一袭白影疾速穿行而过,回首只有无形之风。

未央宫潜于夜色之中的冷清,早已散尽宴席。却哪里有张良的身影?白凤踮足站在巨大的铜凤上,衣襟飘拂,身影没在暗色之中,天光未现,夜露沾身。

这座宫殿里掩埋了无数秘密,他遥望楼阕,飘渺的灯火之中,只有他一人独站高处。

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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