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隐隐间,在众人之中,长空最予他安心感,却让他放不下心,忒是矛盾。
「亦同。」素还真微微一顿:「那现在素某说一下计划……」
「嗯,别……别让他来。」千叶体力些微不支,微侧过了头,将力量放到肩上,垂下眼帘。
得到这样的答案,对他而言,已够了。
解释,常太过费力,若能护他们周全,他宁愿他们不曾了解也无妨。
这回他要求他不可轻举妄动,此番命令,兴许又避不了他的怨怼,然而,算计到最后,他却已开始懂得放弃去了解:自己在乎的人,是否也会在乎他了……
他真的不在乎、不在乎……
他的意识有些飘渺,突然想起曾经在书中读过一个句子,叫做「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也许是因不解那寂寞与绝望,他却永远记下了,记得很深、很深,彷佛是天生带有的记忆……
心悦君兮、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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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越人歌》。「山上有树,树上有树枝;我喜欢你,你却不知道。」取其谐音之意,木尚有知(枝),而君心尚不如木枝(知)。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第二部完結~
☆、章十一:雪泥鸿爪
又是一个无月之夜,素还真难得亲自煮上茶茗,正是想好好「慰劳」他那位忙于制作攻塔利器而辛苦的好友屈世途,孰料茶方煮上,微风掠起,却等到了不速之客。
「万古长空?」见到人影,素还真起身相迎,「来此可是为了贵族的太阳之子?」
「是,吾想知道,进入妖塔的计划是否已经完善?」长空寡淡的眸色难以让常人瞧出端倪,素还真却看得出来,这人的眼,像封了一层冰,但冰封之下,还有压抑的波澜。
素还真看着,遂直答:「是。」
「那,让吾负责救出他。」这话,是要求。
一瞥间,素还真竟舍下千叶的要求,应得爽快: 「好。」
一问一答,已是共识。带过应有的关心,也掩饰了那在妖塔中所受的折磨。
素还真将写好计划的信笺递了出去,对着正欲离去的背影道:「素某有一言,未知是否愿意一听?」
「何事?」
「为天下舍去自己,或为一人舍去自己,只要出于本心,并无对错。」
乍听此言,长空背对的身形微微颤抖:「包括不计一切代价、不惜任何后果?」
这问题霸道了,素还真想了想,摇头道:「恕素某无法回答,但素某以为,没有一个人可以妄自评断别人的真心。因为,有时人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何况是别人的心?」
「那吾也想问……」长空颤声道:「我的心,到底在哪里?」
「你——」闻言,素还真乍惊,万古长空的身影却已经远走。
素还真有些愕然,长空瞳眸里的压抑,是他少见的繁复,少顷,默默转回案前,看向手中澄色温醇的茶茗,竟是不见底渊。
三界不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在这旷远的世间,如火炽热,苦苦煎熬的苍生,竟涨满了眼帘,不见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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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罔罟,依然森然诡异,滴答流响的暗流如常,寸寸侵蚀受刑人的神智与生命。而那不断延展的弃功丝,愈是挣扎,愈是缚紧,被吊绑在网的千叶传奇百般挣脱不得,只得放弃。
一片碧绿死寂的阴暗氛围中,倏地异香骚动,红褐色的丽影正款款走出。那是一张俏丽的容颜,融合邪灵至高的美丽与娇媚,她的一举一动,无不散发致命的女性至尊魅力,举手投足充满煽动人心的妖惑。
「千叶传奇,又过了一段时日,吾来听你的答案。」那声音,娇腻而温婉。
再次面对来人,千叶传奇犹然傲骨,低低的冷笑了起来:「哈,这样就想炼化千叶吗?」
「非也、非也。」女戎微微一笑,大胆上前,挑起千叶那弧度完美的下颔,有些爱怜地看着那清俊面容上道道殷红的伤痕:「一悟永悟、一迷永迷,迷悟只在一念间。吾说,你何苦要受这些折磨,只要大彻大悟,为吾所用,有何不好?」
千叶反感地撇过头去:「吾本心无碍,何劳尊驾?」
「呵。」女戎敛了敛衣袖,撤开了身,媚眼如丝:「千叶传奇,实话说,吾好奇你如何看待自己。生于三界六道之外的你,本不属于这世间,既然你的诞生是个意外,何必执着身在何方?」
「如果吾之降生是意外,那天地众生岂不皆是错误?」
「哈,狂妄的言语掩饰不了心虚。」女戎又逼了近,语调轻缓,「苦境痴妄太多,错不可改,也不能为所欲为,让原本自由的本心与灵魂受了苛法教条之害,丧失了真正本性。吾不忍,连聪明的你也要受此禁锢啊。」那字字带着歪理魅惑,如似说得心感同创,惹得千叶冷冷回应:「吾只需做吾自己。」
「一念心动,便成永恒。你有爱、你有欲,纵欲释爱,才是真自如。」女戎道。
「吾不需要那些。」
「那么,可怜的你来说服吾,佛说:爱不重不生婆娑,生此婆娑世界者,无论男女,皆有爱欲,深浅虽异,妄执无别。你要如何解释?」那嗓音轻腻得似在耳畔吹拂,扰人心神,却意外加深那弃功丝的缠缚,让千叶不禁挣扎道:「感情是折智之物……世……世人不需要。」
「是吗?」面对这般冷情,女戎亦是头遭,不禁稍敛娇媚之气,转而缓缓勾缠千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