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伤了吾,吾伤了他,就是这样。」

「问也是白问。吾不知你与他现在的关系是如何,是责任或是负担,你自己想清楚。」银绝放弃深究,道了正事:「现在族内因为太阳之子之事而沸腾不安,吾要去处理了,吾脾气不好,真怕一个管不住,不小心连族民也拿来开刀!」

长空木然地放下酒瓮,也同起身:「吾随妳去吧!」

银绝瞟了一眼,到底这人对日盲族很是上心,可惜了他满心伤痕。

◇◇◆◇◇

与银绝回到了族内议事殿,却是从未见过的争论场面,这对强调团结的日盲族来说,是少见的奇观。

殿上,大祭司佝偻的身影正陷在人群里,面对一波又一波的要求声浪:

「已经要过半月了,不能再等了!请大祭司下令让吾等前去营救太阳之子!」

「太阳之子不能不救!」

「众人稍安勿躁,线人早前查探并无消息,不如等素贤人的回音……」大祭司布满皱折的脸容微动,支绌道。

银绝双手抱肘在旁看了一会儿,终于迈步上前——

「虎彪请缨,请大祭司让吾一探妖世浮屠!」突然,这名自称虎彪的人方语落,马上被银绝揪出来,没好气问道:「虎彪是吗?我问你,为何想救?」

「太阳之子是日盲族的救世主,我们愿意追随他,就是因为他给予我们光明和希望,以及一切生存的能力!吾相信唯有太阳之子才能继续带领日盲族开疆拓土,挣得一席之地!」虎彪说得振振有辞。

「笑话!」银绝冷笑一声,大力放开虎彪:「如果是日盲族的救世主,会这么容易死吗?要送死自己请便,恕吾不奉陪!」

虎彪一愕,察觉在旁沉默的长空,立刻问道:「万古长空,那你呢?」

「吾相信太阳之子。」

「哼!」听到回复,虎彪面色登时转为一脸的失望和愤怒:「吾早就知道你们对太阳之子有意见!一个为了圣女,一个为了外面的女人,日盲族的信条你们又放在哪里!呃啊——」虎彪正要继续骂下去,忽然喉间被勒得无法发声,只能瞪着铜铃大眼对着出手的人影,忿道:「银、银绝妳做什么!」

银绝勒紧游索,邪魅的双眼忽射芒刺:「吾警告你,无谓的牺牲并不需要,若再有妄动,就算是同袍吾照杀不误!」放完言,谅虎彪也不敢造次,头也不回的离去。

长空剑眉紧蹙,也无声离去。

「银绝、长空——」

一场争论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结束,大祭司苍老的声音在后呼唤,却显得如此微弱。

时至今日,她才赫然发现,族内一旦没了太阳之子,竟如一盘散沙,而族内最不容许的矛盾她竟也无能摆平。原来夜族的过往恩怨,不曾因太阳之子的降生而忘却。

大祭司长叹,跟随其中一道人影而去。

◇◇◆◇◇

微微的风敲在门楣上,带动帘幔轻飘,荡扬如流水扇屏。万古长空远离了喧嚣的人群,想着那声声斥责,不由自主地走进那熟悉的厢房。

房内物器依旧,幽香零星,长空轻手抚上桌案,思绪几分的凌乱与茫然。阿虚夜殿、重逢的海畔、千竹坞……还有许多记忆他选择了模糊,连回想起来都是白蒙蒙一片,只剩那走过的知觉,朦胧存在。

很多物事已不在了。连隐藏最多真相的千竹坞,如今也人去楼空。

从前,他的心中只有桃花一人;如今,他心中只剩下太阳之子了,这人对他有恩、有情、有恨、有仇,他逃不了千叶传奇精心布下的天罗地网。

这样极度自信而能力高强之人,他不认为这人会遇到任何困难。而今的意外对他而言,是在相信中感到陌生,而在相信里,竟不时忆及往日太阳之子在身边的感觉。

他是为了习惯而担忧,抑或为了那份愧疚而担忧?他不知、他不知……

「你果然在此。」门外,不期然的启门声响起,长空听见大祭司的声音,并未转身,仅道:「大祭司,为何来此?」

「我们之间,除了族务,确实没什么好谈。」大祭司一步步走入,低颤道:「方才族内的争论吾也始料未及。长空,吾只能感谢你为日盲族所做的一切。」

过去,因为自己的阻挠,非但自己的女儿得不到幸福,也害得万古长空一生流离,这些都是她身为一名母亲与祭司的过错,而她也曾天真以为,一旦太阳之子降临,所有的过错都可以被弥补。

但是她错了,她轻估错误判断所带给长空的伤害。圣女已逝,却留给眼前这人沉重的负担,日盲族,终究需要这人的刀剑之能,但种种事故,让这人苏苓之仇不能报、太阳之子不能憎恨,最后,只能朝夕面对这害他前生浑噩的老祭司和让他后生一无所有的太阳之子。

于长空的立场,他完全有立场置这曾经舍弃他的日盲族不顾,但时至今日,他依然独自承担一切伤痛,无论原谅与否,他留下了,为日盲族,为这片曾离弃他的家园……

万古长空的重情,远超出她的想象。

过去的恩怨,纵然后来降临的太阳之子曾在书上了解,但终究非当事人。也许以族内最崇高的身份,太阳之子可以毫不留情的主宰一切,让众人为他所用,但这对被器重的长空而言,心情绝非一般的族民所能体会。

这些隐约意识,大祭司并非不知,但太阳之子的冷敛与威权,让她不曾深思过、更不敢挑战。

而这些矛盾与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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