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痕,在方才的争论里更是昭然明现。

「吾能做的,也只能是如此了。」死灰的余烬早已失去燃烧的温度,已定的事实,长空只能选择看淡。

皆知往事不堪言,大祭司转而思及现况,叹道:「唉,如今太阳之子受困妖塔,族内一直不平静。长空,太阳之子向来最重视你,难道你……」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长空摇首,似仍在思绪里沉浮,「别问吾,是他要吾不要轻举妄动。」他说着,目光触及那案上黑白分明的棋盘——那是太阳之子对弈时惯用的棋盘。

过去,他常站在他身后,看他从容不迫的落下每一子,那冷淡疏情的眉宇,眸中却永远闪烁如润玉莹然的自信光彩,彷佛局势尽在他指掌之中。那黑白势子自他白皙的指端落下,映在棋盘之上,便是黑白分明,果断善谋。

深不可测,不动世情。他在背后看他下棋,从来不知棋盘上藏有多少杀伐算计,甚至……也许自己也是那棋盘上的一子。

但是太阳之子从不言明,他从来也看不清。每一次,皆是如此。

起手无回,每一子落下,太阳之子毋须犹豫,而他,却是受制在他的掌控中,再与输赢无关。

点滴往事,如细针般螫入了心坎,长空不禁阖起眼,低声道:「大祭司,吾想一个人,妳先出去吧!」

大祭司闻言,怔了怔,只能默然离去。

尊与卑、仇与恨,在彼此身影交错之刻,没有了言语,只剩满腔无可言语的怅然与苍白。

长空独自一人留于房内,那飘动的飞幔微扬,带起不知何起的心绪起伏,长空于桌旁坐下,揽手一拂,背后的□□剑正泛着灿耀的色泽,躺于双手之上。

他仔细地审视着,指端于那剑鞘上轻手揩过,眼底彷佛又透映那往日种种诸事,走马灯似的,让他神智有些迷眩,不知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彷佛当压抑成了习惯,他的心也要麻木了。

剑端冰冷的温度,丝丝掺入了触觉。长空恍惚想起,这口剑,是太阳之子赐予的,而太阳之子要他这双手、也要他这个人,而他为此被迫付出一切的一切……

那日雨中是他不顾一切的报复,奈何转身面对的,又是他为自己的付出,致而彼此的爱与恨再也分不清界线,每当拥着他,他心底总是震颤而痛苦;而他锁住自己的,是万般卸不去的讽刺与执着。

他与他,何必如此,又为何是如此?而今他在他的房中,到底又是盼望着什么,又想逃避什么?一时间,长空眉目一紧,顿感胸口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作痛,无数的涩痛与茫然如滚石般重重地溃决而下……

如果他是他的棋子,那自己于他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他于自己的意义又是什么?

何必如此、为何如此?……永远无人可回答他。给予是全部,占有也是全部,他在他的心里潜伏着一个深渊,扔下巨石也发不出声音,即使那颗心看不穿、猜不透,犹然在彼岸无悔等待。

三千痴缠,掩不尽一瓣桃花;剑上冰刃,断不去爱恨涟漪。

◇◇◆◇◇

日月交替,过了一日又一日,妖世浮屠内部藏有一处幽暗湿黏的阴森地牢,内中正低低响着「滴答」的单调水流声,那寒冷而毫无温度的浓绿水面,含着邪灵蚀骨的妖蠡涎,正一丝一丝吞吐被囚禁的人影,企图异化。

这里是蚀罔罟所在,而今日第一个被关进之人,正是遭女戎重创、全身被缠满弃功丝而吊绑在网的千叶传奇。

「啊……呃……」一寸寸的冰寒正侵蚀着知觉,千叶浑身发颤与不时的痛楚是真,但那凄厉的惨叫程度却是掺了几分假——自然是做戏给佛业双身看的。

饶是仗着天生的魔元之力可抗消蚀灵识的同化之苦,那满身紧缚的弃功丝却是实在箝制着四肢,让他动弹不得、疼痛难当。千叶心知自己有伤在前,全靠自身体内剩半的真气流转不息,强护过去身上几处要穴死门,以免双身不时的拷问动刑伤了重位。

再次瞭望顶上妖塔运转的方向片刻,千叶传奇有些无力地垂下头,那浓密的乌丝自侧垂覆,隐约透出那苍白的气色,却掩不住那在危难中,依然信念在握的坚毅神采。

这几日酷刑,虽身受痛楚,他却不以为意,打从一开始,他便不曾欲强拚佛业双身,相反地,此情此景虽狼狈至极,却是他最希望的状态。

可想而知,掌握了敌情,佛业双身定不会放过自己,为断绝他返回苦境的机会,下场不外乎被杀,抑或被擒,但后者,却是可遇不可求,因此及时与女戎对上几招,正是他的机会。

一者,那时他硬与女戎多缠斗几招,正借机稍窥了夔心的奥秘;另者,则是将自己当作诱饵的好时机。

打从策划算计妖世浮屠之时,因妖塔并未成熟,邪灵羽翼未丰几是众人共有的猜测,今次遭双身亲自拦阻更是印证此点,因此,若能在短刻间展现自己的实力与可用之处,是猎物在任人宰割之前,唯一能留下用处的机会。

至于该保留多少实力而不致送命,当是临场判断了。

他赌上为首者皆有的惜才心态,先让爱祸女戎动了缓杀自己的念头,此为第一步;再次,他身怀魔元之力,以不受同化的暗地优势瞒过双身,更可藉此暗中观察妖塔运行的规则,尤其此种需耗时多日观察的行动,严格说来,若不被囚禁在此,他反而不得这「大好机会」。

然则,此番行动受挫也给予妖世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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