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日起,羽殿里苏沐雪寝居的门就没再对周池羽打开过,每回都碰了一鼻子的灰,周池羽看着堆在殿门口的古玩珍宝,还有随意放置的首饰玉佩,皱了皱眉,“皇上的赏赐,可苏大人不收,说是若再送到殿里,她便一一摔碎了,奴才不知如何是好,这才都放在此处”,小太监跪在地上,慌乱的禀道。
周池羽垂眼看了一圈,勾了勾嘴角,稍稍提高了声音道,“到底是文人,那些字画真迹还是舍不得的”,
话音刚落就见翠儿抱着一叠书,跌跌撞撞走出来,朝着门口喊道,“苏大人,奴婢可不知如何处置啊?”,没听见声音,就见里面关上了门。
周池羽眼神黯淡,拢手站在门外,一动也不动,
“皇上,天冷了”,夏菱给周池羽披上白貂大氅,这天越来越冷,而皇上却日日来羽殿,在门外一站就是许久,也不使人进去通报,就这么站着,常常到夜深。
“无妨的”,周池羽淡然说道,她两手拢着,神态自然,不急不躁,就静静望着不远处的昏黄灯火里,勾勒的那抹倩影,看这身形,怕是又消瘦许多啊。
周池羽皱着眉,“连夏知的手艺都不能让她多吃些么?”,夏菱应道,“夏知这些日子可是天天钻研着新花样,可苏大人,有时连筷子也没动,劝的狠了也就吃几口”,
“她喜欢酸甜的,让夏知多在这上面下功夫”,周池羽淡淡说道,末了又说,“新来的厨子,朕不喜欢,再换过”,“是”,夏菱应道,瞄了眼周池羽,她可是连最贴近她口味的夏知都送到羽殿来了。
夏菱有时真的看不透皇上,她时而为了大局,冷酷无情的牺牲掉旁人,有时,又把这跟前的人看的比什么都重。
皇上不走,下面的人只好陪着,夏菱命小太监去备了些糕点,宫女备着热水和茶,外头井然有序,羽殿里的人,却是如坐针毡。
外面站着的是谁?等了一夜又一夜的是谁?是当今皇上啊!轻皱一下眉,就能牵动生死的皇上。
“苏大人,皇上等了许久了,赶紧迎她进来罢”,翠儿苦着脸,一副就要被砍头的模样,趴在苏沐雪的脚下,哀求着,
“翠儿,下去罢,这里不用伺候了”,苏沐雪衣着单薄,青丝随意垂落着,脸色苍白,眉间总缠绕着愁绪。
翠儿记得刚来服侍苏大人的时候,记得她穿着朱红的朝服,英气逼人,整个人都散发着神采,尤其是见到皇上时,那眸子里璀璨如星辰,而此刻的苏大人,身子消瘦,病恹恹的,眼眸黯淡,总是带着灰气。
翠儿听过一些关于苏家的事,她看不懂苏大人和皇上的关系,只知道皇上禁锢了苏大人,但是又日日都来看她。
“苏大人,奴婢有话想说”,翠儿说道,“奴婢读书少,什么都不懂,但是奴婢知道,皇上是天子,是九五之尊,若一味跟皇上闹别扭,惹了皇上生气,苏大人又能有什么好处呢?只有皇上器重苏大人,看重苏大人,苏大人想要的,不就都能得到吗?”,
翠儿看不清大局,但翠儿知道简单的道理,在她看来,皇上就像是家中的父母,苏大人就像是任性的稚童,若是一味胡搅蛮缠,说不定讨得一顿打,若是能乖巧懂事,父母自会给你想要的。
这道理,苏沐雪懂,但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更不愿向周池羽低头。
第101章 遥望
月如银盘,悬在夜空,秋风萧瑟,吹着落叶簌簌掉下,屋里烛火摇曳,纱窗映下那人纤瘦的身影,周池羽还记得年幼时,被苏沐雪牵着的自己,要高高仰起头才能看到她的笑意,光阴飞逝,她便渐渐赶上了苏沐雪的个头,如今看去,苏沐雪竟仿佛比她还要消瘦了。
她这是在折磨自己,逼朕妥协么?
周池羽遥望着那盏昏黄的烛火,渐渐熄灭,一切归于黑夜。
自登基后,本应大兴土木,修建新皇的宫殿,但周池羽不喜铺张,便将原飞羽殿修葺成永安宫,自被苏沐雪拒在羽殿外后,周池羽便迁进了永安宫里。
中秋夜,本着先皇丧期,不宜大肆铺张,周池羽只与先贤妃及几位先嫔妃吃了宴,只是这回,叫人惊讶的是,那颍昭仪亦在邀请之列,要知论辈分,颍昭仪可是连门都进不了的人。
“昭仪敬皇上,愿周朝鼎盛,万家团圆和美”,颍雪穿着流水缎做的新衣裳,素净,但年纪尚幼,显得俏生生,清丽灵动,教那些年华渐逝,宫中不得宠的嫔妃们心中酸涩,不由啐道,“她算个什么东西”。
周池羽抬眼瞧她,那墨黑眸子闪动着纯真,倒教人想起了和沐雪那时的年幼情谊,不由举起酒盏,点头饮下。颍雪见她饮酒,心中欢喜,俏脸生粉,倒也非不懂规矩,退回案前坐下。
宴罢,周池羽回到永安宫,本着节俭之风,宫中灯火点的不多,漆黑夜里,点点烛火,显得永安宫静谧而空旷,了无生气。
“殿下”,夏菱跟着周池羽身后,从小宫女手中接来银貂刺绣大氅,给她披上,“奴婢见殿下宴中用的少,可要再备些吃食赏月”,见周池羽点头,夏菱吩咐下去准备。
永安宫中建有赏月的亭子,溪流穿过拱桥,倒影出皓月,点点灯笼辉映着,周池羽坐在亭中,桂花酒芳香扑鼻,不由想起从前的事,心中感慨万分。
“你也坐下罢,陪朕喝酒”,周池羽对夏菱说道,“奴婢不敢”,夏菱应道,“朕叫你坐便坐”,夏菱惶恐地坐下,两手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