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蠢货你怎么净惹这惹不起的?你还想要小命么?”商丰城拎起狗子的后颈,笑着看江凯,“明天我就拿出去丢。”
高大魁梧的男人,巴掌大小的狗,一人一狗看着江凯。
江凯转身进浴室——又洗了一遍。
狗被关在花园,唧唧叫了一晚上。江凯本来就神经衰弱,被吵到头疼欲裂,早上五点一脚踹在商丰城的腿上,捂着耳朵,“去把狗处理了。”
商丰城被踹醒来也没有发脾气,他现在佛系了,上了年纪,没有年轻时候的戾气。认命起床,收拾狗去。
江凯这一觉睡到十一点,他晃晃悠悠下楼,灵魂与ròu_tǐ分离,各干各的事。把自己扔到餐桌上,呆呆看着窗外。
佣人送过来牛奶,江凯喝了一口。
商丰城的车穿过花园,进了院子。
江凯收回视线,把牛奶喝完。房门打开,唧的一声,一团模糊的小丑狗飞奔而来。几秒后,狗挂在睡袍边缘。
江凯整个人是慢动作,他静静看着狗,又抬头看商丰城。
“打过针洗过澡,狗毛也修了。”商丰城说,“是只小公主。”
江凯垂下视线看这只丑的令人感叹造物主有没有正经造的小狗,深吸一口气,“公什么玩意?”
“相遇即是缘分。”
小狗崽已经在咬江凯的脚后跟。
江凯默默转头看厨房位置,“还有牛奶么?”
佣人连忙送来,江凯又倒了一杯牛奶喝完,突然站起来踢开小黑狗指着门口,中气十足,“商丰城!带着你的小公主给我滚蛋!”
商丰城没走,他把江凯扛到楼上造了一顿猛的。
完事后,江凯趴在床上感慨自己的老腰。
上了年纪,江凯的身体特差。商丰城吃斋念佛,也是想让江凯多活几年。平时商丰城几乎不碰过江凯,怕他的身体受不住。
江凯年纪越大脾气越古怪,不收拾他不得安生,收拾了商丰城又心疼。
商丰城按着江凯的腰,耐着性子哄,“我们家又不缺一口狗粮,跟它较什么劲?”
江凯被按的疼了,骂道,“你会不会按?不会按滚蛋!”
商丰城忍无可忍,拍了他一巴掌。
“黑狗有灵性,跟你回来了,我们就养着。”前年江海去世,江凯身上的死气就更重,他对这个世界没有牵挂。他不要孩子不要宠物。江凯心硬如铁,油盐不进。
“丑。”
“那换个好看的?”商丰城说,“子然养的萨摩要生宝宝了,我们领养一只?”
“蠢。”
“领养个孩子?”
“你要是领了,你就跟孩子过吧。”江凯今年已经三十六岁,他上了年纪,没有发福,反而越来越瘦,现在是美丽的中年人。
“那先不养,你睡一觉。”商丰城摸了摸江凯的头发,过了三十五那一年江凯的白头发开始增加。商丰城摸着江凯消瘦的脊背,真的怕他走了。
“不是先不养,这辈子都不会养。”江凯闭上眼,“我什么都不会养。”
他养的狗死了,他养的蛇死了,他爸爸去世了。
所有人都走了。
“我不想养,我累了。”
江凯睡的短暂,醒来果然是没有见到狗,他吃完饭就窝在沙发上看。商丰城本来陪他看书,中途接到电话,就出门了。
晚上天下起了暴雨,江凯上楼睡觉,隐隐听到唧唧声。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往下看,灯光下,狗笼子藏在玫瑰花下,小狗无处可躲,只能任由风雨冲击。
江凯静静看了一分钟,转身飞奔下楼打开门拎起狗笼回客厅。佣人被惊醒,跑了出来,“先生。”
“狗在外面你不知道?”
“商先生交代。”保姆战战兢兢。“我也不敢拿进来。”
商丰城走的时候交待不要把狗带进来,怕惹江凯不高兴。
“他的话是圣旨么?”
江凯阴沉着脸,打开笼子,小狗就跑过来趴在他的拖鞋上瑟瑟发抖。江凯的手垂下身侧,小狗身上的水浸湿了他的拖鞋。
“我去找毛巾。”佣人连忙去拿毛巾过来包住小狗,小狗不愿意离开江凯,眼睛只看着他,呜呜的叫。
叫声凄厉,看起来格外可怜。
“晚上让它待在客厅。”江凯转身上楼。
身后小狗呜的一声,江凯的心疼了一下,他看着前方的楼梯。硬着心肠往上面走,不想回头。
牵挂太累。
商丰城是凌晨到家,他焐热自己才上床贴着江凯,“你把小狗放进来了?”
“嗯。”
“养么?”
“明天你把它送走。”江凯说,“丑的辣眼。”
商丰城圈住江凯,亲着江凯的耳根,许久后嗓音沙哑叹道,“简修走了。”
江凯猛地睁开眼,他怔怔看着商丰城。
大约有一分钟,江凯的声音颤抖,“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下午八点。”
江凯喉咙发硬,他喘不过气,紧紧抓着商丰城的衣服。
商丰城本来以为他只是简单的悲伤,忽然发现不对劲,立刻开灯。江凯脸色惨白,急促的呼吸,有窒息的前兆。商丰城连忙拍江凯的脸,抖着手拉开抽屉取出药喂给江凯,摸着江凯的心脏按着,“江凯,你别吓我?凯凯!别这样!”
江凯缓过来,犹如死了一场,他浑身冷汗浸湿睡衣,躺在商丰城的怀里看着头顶的灯。许久之后,气若游丝,“他也走了啊。”
最后一个音出来,江凯把脸埋在商丰城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