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在哪儿?”
她假意掏掏耳朵,把脸埋进被子,不理会,当做没听到。
于是,身后的女声再次重复,带着怒气:“何百枝,你要死了啊,钱呢?”
“关你屁事。”
百枝语气刻薄,甚至是不屑地:“我早就说过,你要是能从我这偷到一分钱我就从楼顶跳下去。”
“我可是你妈!”
“你是我爹都不行——”
“好哇。”百枝母亲气冲冲出门,随后复返,手里攥着扫把,往床上打去。
百枝挨了一下,从床上蹦起——
“你他妈在打我一下试试?”
百枝此刻的表情,像是被别的动物入侵自己领地的动物首领,怒目而视,双眼发红,脸上还带着劣质的彩妆。
“天天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做给谁看?”百枝母亲的气焰一下子压低,她嘴里嚷嚷着:“我是你妈你就得赡养我,不然就是不孝。”
“滚出去。”
“你先给我钱。”
“凭什么?”
“凭我是你妈!”
“呵……”
老旧的房子,哪哪都旧。
隔音差得要死,邻居听到动静也见怪不怪,倒是心疼百枝有那样一个妈。说句难听的,除了百枝妈死,不然她这辈子都摆脱不了。
“你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我当初一把屎一把尿的带大你,我容易吗?现在不就伸手向你拿点钱就这样对你亲妈?”
“哎哟,女儿不孝啊,我不想活了……”
百枝从枕头底下抽出几张红色人民币扔过去,“滚出去。”
“哎哟怎么越来越少啦。”
虽是这样说,百枝母亲还是捡起钱,小声嘟囔:“这都不够我赌几圈的……”
“不要就还给我。”
“我先出门了,你赶紧起来去工作,不然咱们饿死了怎么办?……赶紧的啊。”声音越来越轻,百枝听到她家那个破旧的大门被合上的动静。
她仰面躺着,面对天花板。
手臂一伸,遮住眼睛和视线,一条黑色的痕迹从她面颊滑落。
-
周日,小橘很早就起床。
自家的小花园里,她和画板对立而坐。
甚至不用目视,她都能在纸上构造出小花园风景里的草木、天空。
她所处的小花园像是自己划分的区域,屋子里的争执不休,摔碎东西的声音全都与她无关。
从小到大,父亲和母亲就因为小三吵个不停,可在外界,又是商业圈恩恩爱爱的模范夫妻。
小橘不明白,不相爱,甚至是相看两相厌的地步为什么还能忍受至今。
家里的保姆上了年岁,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来,眼神里满是心疼。
“小橘啊,要不你去外面画画吧——”
固定的台词,几乎每次争吵都会听到这样的话。她都不知道该感谢争吵中的父母还会顾忌到自己的情绪,还是怨恨造成这种畸形环境的父母。
“好,我知道了。”小橘收起画板,把画具收进倚在椅子旁的背包里,淡定的背上画板拿起背包出门。
☆、第5面
【今天有时间吗?】
百枝直接忽略掉这条信息,她刚起床脑子空得很,每天约她的人不计其数,实在不想一个个去回复。
打开冰箱,空的。
昨晚打包的夜宵,早就被人吃干抹净,躺在垃圾桶里。
她握着热水壶的把手,倒了一杯浑浊的水。
隔夜的还是留了几天的,谁知道呢。
“来啦。”
百枝背着一把吉他,来到她固定驻唱的清吧,对来人的招呼点了点头,“给我杯水。”
态度熟稔,毫不见外。
桃子是清吧服务员,平常老板不在,这儿都是她说的算。她伸手去拿吧台上整齐摆放的水杯,上面的水渍没擦干净,看起来刚洗完没多久。
假公济私倒了一杯需要付账的冰柠檬水。
百枝盯着杯子里漂浮的柠檬片出了会儿神,这才就着吸管喝了大半。
挤公交挤得快热死了。
她脱下身后的背包和吉他,背包递给桃子,“帮我保管一下,走了和你拿。”
桃子低头玩手机,头也不抬的接过,随口一句:“还没到点儿呢。”
“知道,看到熟人了。”也算不得什么熟人。百枝为自己说出的话感到可笑,她把吉他放好,即便外面有保护袋也还是不放心的嘱咐:“帮我看着啊,等会回来。”
百枝跳下高脚凳,径直往角落走去。
角落里坐着一个小姑娘,长发披散在肩后,黑衣融进夜色,要不是那忽明忽灭的猩红和缭绕的烟雾,还真看不出那有人。
百枝走近,透过白雾后和她直视的眼神,冷冷清清。
她怎么都想不通,那天在画室里浑身散发着岁月静好、坐在画板后面认真对着她身体描绘的小美女,会在清吧不起眼的角落里吞云吐雾。
动作还挺熟练。
“嗨。”经过柠檬水的润色,她的声音‘干净’不少。
且丝毫没有傍晚时分不回复人信息的心虚。
“好巧。”
好像在一瞬间她又回到寻常的状态,掐灭烟,当做无事发生过。
“小橘?”
百枝拉开椅子坐下,和她面对面。
小橘似是乖巧的点头,“是。”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本来想约你,你没回信息。”小橘直接得让百枝难以招架。
百枝面色不改:“下午有事。”
她点头,表示理解。
又反问百枝:“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