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婵的手一松,两人皆是一惊。
竹篓里面的金鱼跳了出来。
安桐心道这时间选得不错,轻轻推开宋婵,把那在地板上挣扎的小金鱼捡进竹篓。金鱼尾巴一甩,水飞了他一脸。宋婵拿帕子给他擦,不料小金鱼又是一个漂亮的摆尾,把两个人都ji-angs-hi了。
安桐道:“你快回去换身衣服吧。”
宋婵脸上的泪水和养金鱼的水混合在一起,把她原本清丽的脸抹得很难看。她盯着金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安桐道:“这鱼凶得很,我怕它一会儿会咬你。快回去换换衣服,被娘看到了就不好了。”说罢,替宋婵开了门。
宋婵抿了抿嘴唇,把那帕子塞给他,走的时候衣袖下边的手握成拳头。
安桐回头对金鱼道:“看我不给这竹篓加个盖子!”
金鱼的眼睛里仿佛寒光一凝。
安桐笑道:“你乖我就不加盖子。”
金鱼立时像睡着了一样,待在原处不动;安桐越来越觉得这鱼很稀罕,是个怪胎,忍不住用手指挠它的肚皮。金鱼翻身就是一口,含住他的手指不放。安桐有的是办法治它,当即就着它这个“愿者上钩”的姿势把它提离水面,让它爱怎么挂就怎么挂。
离水太久,金鱼吃不消,自觉地栽回去。
安桐扶着竹篓,突然道:“阿璃。”
金鱼摆了摆尾巴。
安桐看它是喜欢安然给他起的这个名字,又想到它的灵性,索性决定从今往后就这么叫它了。书房里面的书他上辈子就已经参悟透彻,长期呆在这里着实无聊,多这么一条古怪的鱼也能平添几分趣味。
“安夫人,萧富来了!”
仆从报门的声音。
这稀奇事也爱成双成对。萧富居然来安府了。
会试放榜之后,安义举办宴席为安桐庆祝,请了蜀州三台的主部、副部大人及其家眷。萧富和安义虽然是好友,但知道凭自己的资格上不得这次宴席,不能在宴席上道贺,便背了一筐鱼作为谢礼亲自给安府送来。安义喝酒喝得正尽兴,听说萧富来了要见自己,以为他是怪自己不邀请他,便由人掺着,摇摇晃晃地来到府门外,趁着酒劲囫囵骂了萧富一通。
萧富摸不着头脑,好不容易才听出了安老爷说他就是个卖鱼的汉子,有什么资格来安府,还说他儿子萧信考一百年也考不中什么功名,霎时气得牙痒,把那装鱼的框子罩在安义头上,拍拍手气冲冲地走人。
参宴的大人们听到动静,遣仆从去探一探,仆从一个个犹犹豫豫,支吾着说安大人被鱼砸了。
安义丢了面子,再也不和萧富来往。一个酒醒了,一个气消了,尽管心知有愧,但都不愿意开口做第一个道歉的人,两人明里暗里就这么僵着。
僵了许久,萧富还是来了。
听那萧富朗声道:“李管家,我给你们家老爷带了一筐鲫鱼。鲫鱼好!鲫鱼熬汤养身,快给安义熬上几顿,保他病好!”
安义并不是心胸狭窄之人,萧富既然主动来破冰了,他就不会再计较过去的事情。李管家也知晓这一层,赶忙接过那筐扎扎实实的鲫鱼,恭敬道:“多谢萧先生!”
安曹氏也出来了:“萧先生你随我去看看老爷吧。”
“不去不去,我看他不见得说得出话,等他病好了、舌头捋得直了我再来!”
宋婵的声音:“萧叔叔,阿然在不在你那里?”
萧富道:“在哩在哩,宋姑娘放心,萧信带着他,他不会被人卖了的哈哈哈。”
宋婵问:“萧信今天还没有去私塾教书吗?”
“没哩。”
“那我晚一点去接阿然回来。”
“就让阿然在我们那边吃饭吧,我记得阿然说过想吃烤鱼,今天我叫萧信给他烤鱼吃。”
应该是旁边的安曹氏点过头,宋婵道:“好吧,麻烦萧叔叔了。”
“不麻烦不麻烦。”
“……”
安桐支着头,听外面的闲话家常,恍惚觉得时光静好,不由得感谢上一世的苏瞳,谢谢他替自己吃过许多苦,让他今世能平安风顺,内心清净。他如今就想好好做这个安家大公子,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随遇而安。
庵窳钟挠模清风徐来,心旷神怡。
第六章
诺音阁前人头攒动,挥袂成y-in,人群里满是小仙、仙君甚至天神。自从云离继他师父慕遮君的位以来,司命仙境只有越来越冷清的份,纵是人间节日,也万万达不到当前的热闹程度。
观清镜漫天飘飞,人们也分不清哪个镜子属于哪个司命小仙,沿路走走停停,看到自己喜欢的好剧,就向那镜子里掷一两枚碎仙银。
神仙们的坐骑游来荡去,把上面洒下来的阳光切成了一星一点的碎片,使得司命仙境的色调迷蒙而神秘。
人山人海。
事情还得追溯回三天前。三天前的晚上,慕遮在诺音阁里的榻上一躺、被子一拉,云离心道不得了不得了,师父是要在这里住下来,想着自己说不定要被致使着端茶送水煮饭熬汤,他赶紧拽着慕遮的袖子要她起来。慕遮不乐意,说你这徒弟怎么不晓得感恩,师父在上面无聊了就想在你这里呆一呆,为师疼你疼得心尖尖都在颤抖,你怎么就不疼疼为师呢。
云离说你住在这里,我会累得手指尖都在颤抖。
慕遮君素来爱宁静、逍遥的生活,从前当司命君的时候就一心想着等攒够了仙银上去买一栋宅子住下来,当不问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