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初听命。”
“这是当年国公的祖母交给我的东西,如今你既然要成为垂儿的嫡妻,这东西以后便交给你保管了。”见他认真答应,身着紫衫的人低下头,从手腕上取下一只女双金镯,含笑递了过去,“戴上它,它与垂儿那块麒麟金锁一般,不仅有防毒之用,更是南昭慕容氏相传之物。”
“多谢内君。”
诸事嘱咐过后,萧景初目送着身着紫衫的人起身,看他又重新从袖中拿出骨扇,朝着门外缓步走去,就在即将跨过门槛之时,背对着他再度开口说道。
“想要你腹中的孩子得到的是南昭慕容氏嫡子的名分,而不必其他人冠上野种的称呼,完婚就必须要在半月之中,这半个月内你要好好调养身体,我南昭慕容氏在新婚之日做内君的人,不需任何人来搀扶行礼。”
萧景初知晓这是为了自己好,连忙躬身应是:“谨遵内君之言。”
“还叫内君么?”
“景初谨听……母父之言。”
身着紫衫的人抬步走出屋门,任由金色的光芒照亮自己的面颊,目光从门前经过寒冬刺骨凛冽的风吹过,此时被耀眼温暖的日光唤醒,已然发出点点嫩绿新芽的梨花树,和远处一直在等待他,从未离开的那道玄色身影,唇角的笑容不禁深了下来。
“以后,垂儿就交给你了。”
甫一离开昔清苑,还没等走出几步,那道一直等待着他的玄色身影便转过身来,身着紫衫的人勾起唇角,抬手拉住了那人冰冷修长的手指,一同朝着主院郦玉苑走去,声音方才和萧景初相谈时完全不同,语调轻缓又柔和。
“虽心中并不清楚自己的情意,但为了留住想要的人,便下意识设下计谋算计了他。没有想到,转眼之间连垂儿都会用这般手段了,当真是长大了。”
走在他身边的人闻言,那张历经年华,依旧俊美若天神般的面容,露出一抹极淡极淡的微笑,侧脸注视着身畔的人时,烟熏據拍色的眸子里蕴着深情,让人一眼望去不由沉醉:“这不是你希望看到的么?”
“说的也不错。”身着紫衫的人见他微笑,唇角的笑意更深,目光却悠远的投向远处内城外层层叠叠后的宫墙,话语中略带慨叹,“垂儿是我们的嫡长子,不论是文治武功还是心性,都在几个孩子里最为拔尖,但只有一点……”
走在他身侧的人反握住他的手指,声音清冷如冰雪:“过于心软。”
“不错。”感觉到那人的手指和自己相扣,他手中的骨扇稍稍展开,目光终于从那鎏金的瓦当上转开,“这是他最善良的地方,却也是他最大的弱点。因此若是与他相伴之人,单重身份仪态而不论心性,怕是以后这样的人做了主母,当垂儿遇到难以逾越的危机时,那人不能支撑起垂儿的心……”
那双烟熏據拍色的眸子深不见底,薄红的唇突地低了下来,层层波纹在眼底蕴散:“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你一般,不论何时都从容笃定。”
“不论何时都从容笃定,你是这么认为的么?我最大的弱点是什么……你当真不知晓么?”身着紫衫的人听他话中隐含笑意,忍不住横了他一眼,立刻就要抽回手来,“都多少年了,还是这副模样,莫要装成自己是哑巴!”
瞧他挣脱了自己的手指,就要快步朝着小路走去,身着玄衣的人唇角的笑容渐深,倏忽抬手环抱住了他的腰,将人缓缓搂紧在怀中。
“宸华。”
被他抱住的人低哼了一声,唇角的笑意却未曾消失:“怎么?又想出什么辩驳之词,我听着。”
“汝之所愿,吾之所往。”那低低的,清冷的声音响起,臂弯与怀抱传来阵阵温暖,带着无边的眷恋和欣喜,“我心悦你。”
薄红的唇角弯起,温和柔软的声音模糊开来。
“我知道……我也是……”
终?此生再难离
黛青色的天空沉沉欲暮,好似马上就要落雨一般,深冬呼啸的寒风吹过窗棂,发出泠泠的声响,连着檐角上挂着的铜铃也叮铃作响,任由那低哑悦耳的声音飘过后,墙角小路上种着的梨花树也被吹拂,刚露出嫩芽的枝桠跟着簌簌作响——
府中小路上角落旁都遍植雪色梨花,只因那是护国公府的内君最爱之花,而视君如命的护国公不肯让心上人的笑容失却一分颜色,这才花费了一年又一年的时间,亲手种下当初还是树苗的梨花,任由它们将柔软的花瓣洒下朝阳,在每一个春日绽放出淡淡馨香。
慕容垂一身玄色便装,没有和以往一般束发,直挺挺的跪在主院郦玉苑前,任由那带着些微潮湿的青石染寒他的双膝,阴沉的天色浸润他面无表情的俊美容颜,而匆匆路过的众多婢女和双侍们瞧见这一幕,都忍不住露出极为惊愕的神色,却不敢在此处乱议论是非,只好赶紧垂下头快步走过,装作自己看不见刚刚得胜回朝,一进府就跪在此处的主子。
自从他得胜回朝到帝都中,至今已有整整两日了。
每日三餐依旧由人送来,却从来没有动过,许许多多惊愕的眼神看过,包括留在府中的孪生弟弟慕容昶,牵着才只有八岁的小妹盈盈,他却只是摸了摸妹妹柔软的发丝,毫无站起来的心思——只因自从自己跪下之时,想要请求心底的那件事时,他就再也未曾见过母父和父亲前
来。
说的也是,母父和父亲是何等人物,他从小在他们的抚养下长大,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