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如果每个人在出生之前都会被上帝问一句,嗨小天使,你愿意来到这世界吗?我一定会立刻回答,我不愿意。如果知道世界是这样的,我宁愿在没出生前就一刀扎死自己。”

那段童年岁月,是他不敢回首的,连想一想都觉得可怕。每天都是期望,期望完了失望,失望完了再期望,就这样重复著,实在很痛苦。

直到後来,谨言来了。

“谨言他是照顾我的仆人,遇见我的时候,他已经十八岁了。每天都来地下室陪我讲话,告诉我许多我从来没听说过的事。他说,我是为了遇见他才出生的。x对leo说的一样,我的出生是为了他,不是一个错误。”

“你爱他吗?”戴维抚著他的发,温柔的问。

“是的,很爱很爱他。”从来没人教他什麽叫爱,可是他知道,自己是如此的爱著谨言,爱到有种快要死亡的绝望感。

戴维搂著他,静静的听他说下去。

“这样子的我,你肯定会好奇,啊,既然生命这样可恶,又为何拼了命的活下去呢?”他自问自答著,“因为谨言。他让我活著,我就得活著。这是我给他的诺言。”

十五岁生日那天,谨言说要带他离开了,永永远远地离开那间黑暗的地下室,要带他去大海边,去世界上所有自由的地方。可是出发前的那晚,谨言却突然被枪杀了。

“他死的时候,还在和我说著要去海边捕鱼的玩笑。他捕鱼,我去卖。虽然钱不多,但也够我们活。我说如果鱼卖不掉怎麽办,他说,那就吃掉。煮鱼汤,或者晚上在海边架一堆篝火,烤鱼喝酒。那真是世上最快活的事了。”然後子弹就来了,毫无预兆的,就这样打穿了他的太阳穴。再然後,李昂的世界就是鲜红一片了。

谨言死的时候,脸上还保持著幸福的笑容。嘴角弧度是上扬的,或许在他死亡的那一刻,还沈浸在未来的美好幻想中。

说到这里,李昂的手下意识的攥紧了,肩膀也有些颤抖。戴维不动声色的拍拍他的背,安抚著他:“是谁杀了他呢?”

“不知道。”

“嗯?”

“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是谁动的手,後来我派了很多人去调查,但都没有结果。”就好像那枚子弹是从上帝手中发射出来的一样。

谨言是中国人,李昂曾经问过他,为什麽会来伦敦,他说来伦敦起先是为了读书,後来因为违反校纪而被学校开了,就拖朋友替他找了份工作,这份工作就是给地下室的李昂送饭。

“如果我知道他以後会死,我真希望永远都不要遇见他。”李昂的眼睛开始湿润,但最终没有流出眼泪来。

戴维感觉既心酸又有些嫉妒,“真羡慕他。”

“嗯?”李昂迷惑,“羡慕什麽?”

“羡慕他在你心中的地位,更羡慕他能那麽早就遇见了你。”戴维亲著他的额头,喃喃,“如果我也能那麽早就遇见你该多好。”那他们会不会是另外一种结局?而不是现在这样在山庄里接受著绝望的煎熬。

李昂惨淡的笑了一下:“可是,这世界哪有那麽多如果呢?”

戴维的眼神是深切的悲痛,搂著他的手臂收的更紧。

“那你父母呢?他们是怎麽……”

“火灾。父亲喝多了,在书房吸烟,一不小心就烧著了。呵呵。”李昂告诉戴维,对於父母的死,他毫不心痛,因为从来没有感情,所以得知他们死亡的消息後,能够无动於衷。

李昂不晓得,这份麻木,到底是他的失败,还是父母的失败。

李昂不再说下去,喉头如刺在哽。人生从是充满诸多不如意,这些年来,他一直谨慎行事,严於律己,就怕一步错,步步错。可惜最後还是错了一步,错在心软上。

戴维的蓝眼睛在黑夜里闪著粼粼的蓝光,李昂觉得他的眼睛就像大海──谨言口中那自由又神秘的大海,好像能够宽容一切。

戴维後来问他,李昂,你为什麽会爱上我呢。瞧,我又不如小宙英俊,不如,我有什麽资格令你爱上我?

李昂说,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好像爱的理由根本就不充分,在这山庄里,戴维为他做的根本不够多。可是他还是爱上了。

尽管知道如果想活的更好,对感情的yù_wàng就不能靠近。是的,不能靠近,可是他已经抵达。──每次看见戴维的眼睛时,他都有种不得不爱的错觉。必须去爱他,就好像这份感情来源於他的本能。

天很快就亮了。

受刑的时间已到。

望著窗外白惨惨的日光,李昂想,如果太阳可以永远不升起来,那就好了。

戴维细心的察觉到他的惧意,从房间到观赏厅,一路走来,始终与他十指紧扣,仿佛这样做就可以把自己的勇气传递给他。

观赏厅里,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大家都惴惴不安的望来望去,很害怕等一会又会遭受什麽恐怖的袭击。而作为今天的观赏主角alex,倒是很平静,姿态坦然。

leo却不同了,他的脸上有压抑不住的焦虑,感觉快要哭了一般。

人一旦陷入了感情中,就会变得异常软弱,这规则,所有人都逃不过。

四人互相打了个招呼,坐在了一起。

戴维问alex:“怎麽样?害怕吗?”

“怕什麽?”alex摇摇头,“我可以扛过去的。就像你为了李昂,我也可以为了leo扛下去。”

戴维拍拍他的肩,一个无言的祝福。

厅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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