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庚延一碗里还剩下大半碗饭时,他却越发的有些呼吸急促。放下筷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前渗出汗来,顺着脸颊留下。赵元长立刻丢了碗筷搂住弯着身子的庚延一,对一旁的宫人大吼快宣太医。
庚延一拽住胸前的衣襟:“……饭菜里……有毒……”
“你别说话。”赵元长横抱了他奔向床榻躺平了放下。俯着身子不停地抹着庚延一脸上的汗水:“太医马上就来,没事的,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太医马上就来。”
庚延一半真开眼看着眼前的人,伸出颤抖的手摸上他的脸:“……元长……”
“别急,我在。”赵元长冲着跪了一地的宫人们大喊:“太医呢?!为何还不来!太医!”他又转过头看着庚延一痛苦的模样,全劲握起庚延一的手,可又怕弄疼了他。
“……我……不会有事……”这么说着的庚延一,自己却留下两行带血的泪。他泛紫的唇只是不停地喃着我不会有事。
赵元长慌了,他想救庚延一想将自己的生命分给庚延一。可他能做什么?除了看着庚延一痛苦,看着在自己手心里他死去,他一个堂堂皇帝却束手无策。这定是凶手故意给他赵元长看的,他故意在他眼皮底下这般折磨庚延一。
庚延一闭上眼,执拗地哼起了那首三世调,挣扎着要活下去,活下去,或许终有一日会再次来到他身边。生死徘徊时,庚延一竟是这般挂念的。
赵元长抱起庚延一,狠狠将他拥进怀里:“太医,莫澜!”原来从太医属到泰祥宫,竟是这般远。
太医属的人全来了,看过之后纷纷摇头,有的太医见庚延一痛苦的样子,甚至提出给他一刀来得痛快些。赵元长扇了说这话的太医一巴掌,气得让人将他拖出去斩了,一时间没人再敢说话,穆弥殿里死寂得骇人。
最后还是庚延一开口喃了声赵元长,将他唤到床前。
赵元长握住庚延一的手:“没事的,宫里的太医不行我已派人去宫外找了,你撑住,一定要撑住!”
他却笑了,这一刻迟早会来的:“……不知此时……再不说保重……是否……就晚了……”
“太早了!再过一百年都太早!”赵元长猛然转头坚定地对太医们道:“你们谁若能替他解毒,朕便把江山都给他!”
一名宫人大着胆子,瑟瑟道:“陛下,庚先生……已经去了。”
赵元长转头去看,庚延一不抽搐了,脸上却依然凝着先前那副痛苦的表情。赵元长不敢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只是用力拽紧他的手,留下了印子。
“若是我救了他,你是不是当真会给我江山?”宋袭荣笑着走进来,站在一脸惊异的赵元长面前:“我散步时撞见了一名宫人,是她告诉我庚延一中了毒。”
“君无戏言,你若真能救他,大煜便是你的!”
“我不要江山。”宋袭荣深深看了赵元长一眼。
赵元长语噎,起身退到床尾。宋袭荣便在他先前坐着的地方坐下来,附身闻了闻庚延一的唇,又号了脉,翻开眼帘看了眼瞳,这才掀开被子解开庚延一的衣袍,亮出大半个身子。
庚延一的腹部有条长长的疤,看得赵元长不由得拽紧了拳头。他曾向这条把许过誓,定不会再让庚延一受到任何伤害。如今,他却食言了。
宋袭荣找准庚延一身上的几个穴位,拿出一组银针逐个刺下去:“庚延一中的是半相红,此毒虽猛,但不会立刻致人死地,它会顺着血脉逐步衰竭五脏六腑,使人在最痛苦之时死去。这些银针只能暂时护住心脉。”
赵元长急问:“如何解毒?”
宋袭荣顿了一顿:“半相红是种极少见的毒药,以前有人中此毒,大都受了不毒性自杀了。我也只有一成把握能治好他。”宋袭荣突然转身,正色问赵元长:“为了救庚延一,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不错。你想让我做什么?”
“……先欠着,日后我再向你讨。”宋袭荣起身继续道:“准备一只黑寡妇、一条五步蛇。一只毒蟾蜍王两只食人蝎与一条石头鱼,都要活的。”
一名伏地的太医抬起头来,惊心道:“这些东西可都是毒物啊,您准备拿来作何?”
“熬汤。庚延一只能撑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内这些东西必须找齐。”
莫澜笑着站起来:“除了石头鱼与毒蟾蜍王,其余的东西臣那里正巧都有。”
另一名太医就故意问道:“莫太医,你那里怎会有这些毒物?”
“给考工令制毒药时剩下不用的,就留着了。”
“快去拿来!”
“是。”
十个多时辰之后,石头鱼也从海里捕了起来送回皇宫,现在唯一差的便是毒蟾蜍王。毒蟾蜍倒是好找,侍卫们抓了许多比较大的毒蟾蜍回来,可里面没一只是毒蟾蜍王。有人觉得多放几只毒蟾蜍不就行了,但宋袭荣却说毒性不够。
这些毒物被放在一只小木箱子里,侍卫们将它们放进去时,全身都在发秫。五步蛇一口咬在黑寡妇身上,吓得放蝎子进去的侍卫一声惊叫,撒手扔掉蝎子便跌坐在地上。宋袭荣上前用手捉住蝎子放进木箱里,随后拿铁链锁了起来。
做完这些,他又提着石头鱼去了膳房。先前让宫人们烧的热水已然沸起来,他将石头鱼扔进去后立刻盖上锅盖,双手用力按住。石头鱼在锅里挣扎了许久,终是静下来,宋袭荣揭开锅盖看了看,这才又放下,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