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你去哪了?”
“王爷那里。”
“他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要我给你找大夫来看看。”
“不都看了好几个,先这么医着吧。”
乔逐衡语气轻松得很,仿佛全然没放在心上。
“乔将军……”褚淮捂住头,低声,“对不起……”
“你在说什么蠢话,这又不是你的错,”乔逐衡有点急,“你别动不动就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行不行。”
褚淮反而更难受,说不出别的话。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虽然眼睛看不见耳朵不还能用何况大夫也说了不一定是永久的,别搞得我好像要瞎一辈子似的。”
“我知道。”褚淮喃喃,看着乔逐衡无法聚焦的眼眸。
“你这些天别嫌我就行,有些事不方便还要你帮忙。”
“……嗯。”
说是不方便倒也没有什么,他自小习武纵眼睛看不得,耳力也是相当,加上没伤到筋骨,行动上没什么不方便,褚淮要做的只是在乔逐衡转悠的时候看着以免他被磕绊到。
说是转悠也只是院前的一片地方,他身份敏感怎么敢贸然出去,褚淮得空就陪着乔逐衡,两人聊聊近来的事情也不无聊。
等乔逐衡的情况稍微稳定一些了褚淮又去了一趟李家,李休言已经在床上躺了有十日余,李悠儿的眼睛哭得红红的,李尚公因为孙儿的情况也倒下了,李东晟整个人也是憔悴不堪的模样,整个李家笼罩在惨淡的愁云中,李休言的伤情和李尚公倒下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现在两人基本就差入土了。
看李家这次这么卖力地配合,褚淮没再为难,借着燕门王的名头给人道节哀作罢。
期间徐家人来过几次,看这个情况没法发作,李家就剩下李东晟一个人支撑,徐家总不能拿他如何,不然连守燕门的人都没有了。
徐家面上咬牙切齿,私底下倒不怎么伤心,一个徐满加上骗来的乔家军把铁骑卫端了,这一次不算他们徐家亏,更肉疼的应该是高家才是。
这般几番权衡徐家最后平心静气上门安抚李家,还送了不少珍奇药材,就算李尚公和李休言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徐家把面子也做足了,顺便卖一个人情,不担心李家以后生出异心。
就是痛恨因为两厢争斗把乔逐衡放跑了,徐家家主想这事要和徐贵妃还有皇上好好商议一下,顺便参高家一本,现在没了铁骑卫,看他高家以后再怎么横!
徐家人算盘一阵好打,慢慢放松了对李家的牵制,李家这般也可以借机会恢复不被怀疑。
唐绍把这当中的情况给褚淮汇报毕,和后者预计得相差无几,只是这样就坑了一把宋家,高家在这里吃瘪,没了王牌又陷入被动,为了继续和徐家对抗肯定要在留雁加大把控力度。
不过这暂时不是他褚淮需要操心的,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乔逐衡的眼睛问题,医了也有这么长时间,就是没有丝毫起色,褚淮和燕门王各自在心里急得要死,一个整天闷在院子里瞎转,一个在前院招来艺人看戏挑毛病砸东西,一个雷雨阵阵,一个乌云层层,前院后院都不是好待的地方,小厮个个缩着脖子,生怕招惹了哪个主。
而夹杂在当中的乔逐衡倒快活得很,吃了睡睡了吃,和燕门王一起听听曲,和褚淮一起散散步,哪个都没他滋润。
乔逐衡以为自己表现出来淡然洒脱能稍微安慰一点两人,奈何什么都看不见的他哪知道这只是一个劲往两人心上加秤砣,两人语气没什么特别,见面的表情要多惨淡有多惨淡。
燕门王看见褚淮一直都是怒目金刚的模样,恨不得生吞了褚淮的样子,褚淮则是满脸怆然欲绝,配上白衣好似才刚守完孝,夹在两人中间的乔逐衡则一直满面春风,悠哉快活得不得了。
而三人就带着这种表情天天吃饭,听曲,形成王府一道诡异的风景线。
李东晟来拜会过一次,见这情况也不敢久留,赶紧跑了,只道王府这怕是都中了邪。
眼见立春的时间越来越近,褚淮要好好打算之后的事,他是替三皇子做事的,纵他想也不能一直绊在乔逐衡这里。
犹豫了好几天,褚淮决定还是给乔逐衡说一声,只是心里愧疚得很,好像他抛弃了乔逐衡一般,着实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夜夜深,褚淮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终于敲响了乔逐衡的屋门。
“没关门,进吧。”
褚淮推门进屋,屋里雾气氤氲,乔逐衡睁着无神的眼睛看向门口:“怎么了”
看见这一幕褚淮一愣,他光顾着考虑自己的事情,也忘了问问屋里人在做什么,见人肩膀露在木桶外赶紧尴尬转移视线:“你洗完我再进来。”
这般作态褚淮又骂自己矫情,且不说两个男人,乔逐衡现在什么都看不见,自己转移视线做什么。
“这有什么,我们都是男人……”
话说到一半,乔逐衡也收声了,他是给褚淮交过底的人,褚淮回避好像也没有哪里不对,但自己不是这样的人啊!又不是哪个男人都行!
两人在心里想的全然是两桩事,却意外尴尬到了一起。
“我,我很快,你等会儿。”
褚淮闻声抬起头,发现乔逐衡脸竟然红了,顿时自己也有点上头,他脸红什么啊,搞得我好像要怎么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