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将军,现在的垣国早已不是乔家在时的模样了,你的恶名只是在朝廷中罢了,放眼全国,你依旧是人们精神上的支柱。”
“太夸张了。”
“我并非是夸大其词,自你离开也已近一年,坊间关于你的传闻不减反增,我不否认有些是诋毁抹黑你的,但对于你的离去多数人还是怀着痛惜,并且仍旧希望你回来。”
“但是所有人也都知道我是回不来的。”
“所以……我来找你,希望你相信我们。”
“信任,”乔逐衡轻声,“这需要很长时间,或许比你我想象得都要久,仅仅是利益关系不足以让我完全成为你们卖命的工具。”
“乔将军,你我共事的时间可不仅仅这几天,直到你重新盛名凯旋,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因为三皇子?”
“我说过希望乔将军和我们站在一起,所以这不仅仅是三皇子给我的使命,也是我衷心的希望。”
周围的环境逐渐变得熟悉,乔逐衡知道他们快回到秦府了。
乔逐衡驻足:“为什么?”
这个问题没有指向,不过褚淮知道乔逐衡本身也并非就某个具体问题发问。
“乔将军,”褚淮看着乔逐衡那双锋利不减的眼眸,“非你不可。”
乔逐衡与褚淮对视,短暂地思索了片刻后道:“我答应你们,但我有一个条件。”
第8章 万里出关待再还
塔姆尔听闻乔逐衡被抓后第一时间集结了自己的精良军队准备向着庆南关进发。
雪天不利于行军作战,塔姆尔的决定遭到了极大的反对,但他是这个小小西夷部落唯一的领头人,再多不愿意也不能动摇他的决心。
军师开始很委婉地表示不需要为了乔逐衡做到这个地步,到最后坚决抗命拒绝随军。
“我不明白为了一个汉人做到这种地步的原因,王,你需要说出一个让我们能信服的理由。”
“他是我的兄弟,是我的亲人,他曾救过我的命,救过我们的部落,这几个月他同样为我们的部落做出了贡献,而且如果一定要分汉人和西夷人的话,我身上同样流着汉人的血。”
这个理由显然不足以让军师认可,但塔姆尔去意已决,集结好队伍留下军师和一些族内勇士,带着大部分人出发了。
塔姆尔永远不会忘记四年前他怀着仇恨和痛苦去进攻贤城的那天,彼时他领导的部落内外交困,几位兄长争夺西夷部落最主要的几块沃土,混血的他不被承认只能带着自己的人离开故土,不料路上遇见了汉人的贩卖队伍,一番恶战后不少女人孩子被抓走,绝望之下塔姆尔带着自己为数不多的人前往商队去的贤城,他们知道这是必死的一战,但任由自己的妻儿被欺凌是懦夫的作为,西夷的男人生下来就是勇士,犯我者,必究之。
那天守在贤城的是乔逐衡,这个名字如雷贯耳,不仅是西夷,所有的部族都知道避开这个人的锋芒,传说他凶残无比,凡落入他手中的外族无一不被虐待后斩首,尸身悬挂在营帐上威慑旁人,但悲痛至极的塔姆尔已经全然不顾生死,带着自己不足百人的队伍去攻击守城的队伍。
这场以卵击石的战斗毫不意外输得彻底,但乔逐衡却不似传闻那般凶残,问清缘由后不仅没有责难反而派人制服了贩卖商队,把孩子和女人还给了他们。
——你们不是垣国的敌人,你们只是失去了妻子的丈夫和寻找孩子的父亲,带着你们的家人离开边关,下一次就是真正的战斗了。
乔逐衡说这话是很认真,没有轻蔑或者嘲讽,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
——谢谢您,乔将军,您的恩情我记住了,若有来日,定会相报。
但乔逐衡那时并未把这个小部落的族长的话放在心上,他乔逐衡再落魄也不至于有一天要依附一个外族,就连塔姆尔后来都为自己说的话感到惭愧,谁知道四年后塔姆尔再次见到了乔逐衡。
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将军,而是狼狈的叛贼。
褚淮提起笔,写了两个字又搁笔,脸上不经意泄露了几分忧虑,而让褚淮陷入此种困境的人此时正在院子里悠闲地拿着木棍练习,只短短一晚两人的境况竟一下颠倒了过来。
要说起缘由还是乔逐衡前夜提出的条件引起的——“我帮你们,但我先要回一趟西夷告别。”
褚淮拿不准乔逐衡的目的,只能说需要考虑,乔逐衡听了飞快地用褚淮先前的话做了回答:“这自是需要好好考虑。”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如果去了西夷无疑对褚淮非常不利,要是有个万一自己丧命事小,牵扯到计划无法顺利进行才真的要命。
关键时刻要是说出自己和乔逐衡的少时关系有希望化解危机吗?
褚淮没把握。
毕竟他小时候带给乔逐衡的可不是什么童年回忆,八成都是童年阴影。
在褚淮思虑的时候乔逐衡已经练完了一套枪法,靠在窗前看着褚淮:“还没想好吗?”
“想好了,但有些后事要交待一下。”
乔逐衡轻笑:“你难不成还怕我在关外对你下黑手”
“不,我怕自己身娇体弱熬不住关外风雪。”
褚淮回答得一本正经,乔逐衡差点笑出声:“你说这话可太没说服力了。”
那么重的伤半个月就好了七七八八,身娇体弱得过于没有诚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