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姑诧异,打量她神色,“少夫人是有心事?”
“没有……”令容咬了咬唇,终究没忍住,“昨晚是你和姜姑送我回屋的?”
“不是啊。”宋姑将雪白的梨肉放在盘里,富态的脸上笑意藏都藏不住,“是大人抱着少夫人回去的,我帮着换的寝衣,怕吵醒少夫人,动作很轻。说起来,大人行事虽叫人害怕敬畏,对少夫人是真好,奴婢瞧得出来。”
“他抱我回去?”令容微愕,“真是他?”
宋姑愣住,继而失笑,“是他。银光院里除了我和姜姑,也就这堆小丫鬟而已,哪能安然无恙地将少夫人搬下凉台还不闹出半点动静?少夫人昨晚还……”话未说罢,就见对面令容脸上微微涨红,猛然抬手,气哼哼地将梨子拍在盘中。
明晃晃的刀刃朝下,狠狠刺进梨子,继而压下,劈为两半。
令容抓起削好的那半,狠狠咬了一口,含糊怒道:“可恨!”
一本正经地骗人,害得她忐忑了大半天!
且如此浅显的漏洞,宋姑都看出来了,她愣是迷在局中没瞧出来!
漂亮的杏眼瞪圆,嘴里塞了梨子,腮帮子微微鼓着。
宋姑忍俊不禁,“少夫人慢点,当心别咬着舌头。”
……
半框梨肉切好,除了炖些雪梨银耳汤外,大半都制成了梨干。令容心中不忿,待梨干制成,分装在三个瓷坛里,给丰和堂的杨氏和韩瑶各送了一坛,余下的一坛放在东厢房里慢慢吃,看都不给韩蛰看。
如此分派罢,心里的气总算消了些,到三月底时,应约赏花。
甄皇后这场赏花宴办得不算太隆重,却几乎将三品以上官员和公府侯门的女眷邀遍。还特地传了口谕,说宴席设在上林苑西南角的万芳园里,女眷们可从上林苑去赏花,不必往宫中拜见,更不必穿诰命服制。
是以令容跟着杨氏抵达时,上林苑里衣香鬓影,霞衣蝉带,满目绫罗珠翠。
韩家有诰命的仅杨氏、刘氏和令容,韩瑶对皇家苑林立的风景兴致不高,单约着表姐妹骑马散心去了。因两位长辈穿得随意,令容便也换了寻常的春衫,皇家规矩严苛,身边不能多带人,便只飞鸾陪着。
入得万芳园,里头姹紫嫣红,正中间的阁楼上,甄皇后凤姿端坐,众星捧月。
令容跟着内监缓步上去,行礼拜见,甄皇后便笑吟吟叫免礼赐座。
京城里三品官员数得过来,哪怕公府侯门,日渐掉落衰败后,能来赴宴的也不算多,加上宫里的嫔妃,也止三十余人而已。
宽敞的高台上设了数列桌椅小案,各设精致的白玉酒壶杯盘,精致金盘中也是御制瓜果糕点,一眼扫过去,这一场宴席,动用的金玉却也不少。
令容不免多打量甄皇后两眼。
她进宫的次数不算太多,却仍记得从前甄皇后沉静温婉的姿态,与豪奢骄纵的范贵妃迥异,若有宴席,也是端然陪在永昌帝身旁,宽柔和气,似瞧不上范贵妃的奢侈做派。谁料时至今日,各地春荒的消息飞入京城,她却也会摆这等场面。
这些转变,也不知是为后位,还是为怀里的小太子。
心中暗自感叹罢,戳一块糕点,那器皿虽精致,味道却也平平。
还不如红菱做的好吃。
令容只咬了一口便偷偷放下,无视隔座章斐打量的目光,只望外赏花。
万花园的盛名倒不是白来的,按春夏秋冬分成四片,环绕这座丈许高的阁楼,这一带皆是春夏之交盛开的草木花卉,一眼望过去,姹紫嫣红,衬在巍峨宫城和逶迤红墙的背景上,倒颇悦目。
阁楼对面是个戏台,今日有梨园子弟献戏,丝竹琵琶悦耳。
歌舞过半,远处步辇渐近,永昌帝在阁楼处下辇,被管事内监刘英扶着走上来。
女眷们起身跪拜,永昌帝粗粗扫过近处那些年过四五十的命妇,只摆摆手,“朕来看看太子,诸位自管赏花。”
说话间行至皇后身边,就着宽椅坐下,逗弄襁褓里的孩子。
这昏君虽荒唐,待儿子倒是有舐犊之情,笑眯眯地逗着,满面慈爱。太子在他怀里也乖巧,小胳膊伸出来,抱着他手便玩,晚间一串金铃也随之叮当作响。
“儿子喜欢朕。”永昌帝压低声音,瞧向甄皇后。
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