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是——
逆光!
虽然他一直以一张寒铁面具掩盖住容颜,但那张面具,也恰是成了他的特色。
即墨勋颈边血流如注,倒在了榻上。
以这个人的身手,他若是想要将即墨勋完好无损的自她的匕首下面抢出来,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万也不该叫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这个人,分明就是故意的,可是——
他这是为什么?
这一瞬间,宋楚兮的心思就千回百转的转了许多回。
逆光见她防备不动,就隔着衣物更是用力的握紧了她的手腕。
那种触感,太过鲜明了,宋楚兮的心头突然剧烈一震,猛然间就意识到了什么。
她仓促的抬头朝那人脸上看去,但是整张的面具之下,她看不到他的脸,和他脸上流露出来的任何的表情。
那人拽了她的手腕,就转身朝门口奔去。
这个时候,院子外面守着的侍卫已经听到动静,大嚷着闯了进来,“刺客!有刺客!快来护驾!”
两个人踹开了房门,见到那人面上闪着寒光的面具,齐齐一愣。
那人却连开口的机会也没给他们,手笔翻转,自掌下挥洒出一片杀意浓烈的寒芒,一剑抹断了两人的脖子。
然后,他便就将宋楚兮一提,夺门而出之后,就从右边的院墙翻了出去。
其他的侍卫从院子外面纷纷涌入,根本无从捕捉他的身影,先是见到横倒在兀自外面的两具侍卫的尸首就吓了一跳,然后匆匆冲进屋子里,又见即墨勋毫无知觉的倒在血泊中,不知死活。
一群人吓破了胆,根本就没心思追凶,赶紧进去查看即墨勋的伤势。
院子里,此起彼伏的叫嚷声连成一片。
“太子殿下遇刺了,去请大夫。”
“谁有金疮药,给我金疮药!”
“聋了吗?动作快点,请大夫——”
……
那院子里,喧嚣一片。
这边逆光提了宋楚兮,脚下几个起落,轻而易举的就从这座宅子最右边的院墙翻了出去。
宋楚兮的双脚甫一落地,那人就不再管她,转身要走。
宋楚兮早有准备,当机立断的一步抢过去,拦住了他,盯着他的脸,沉声质问道:“为什么帮我?”
虽然即墨勋的那个伤势,如果抢救及时的话,不至于毙命,但是他方才闯进去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营救即墨勋的,这一点,宋楚兮心中十分肯定。
她的语气笃定,不问他是谁,只问他为什么要做了这样的一件事。
那人在她的逼视之下,看不到脸也无从洞察表情。
宋楚兮就又进一步说道:“三天前,在城西的暗巷里,你也是故意放水,没有为难我的。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年前我姑母寿诞那天,在御花园里出手截杀那些侍卫和那个宫婢的人,也是你吧。几次三番这样明里暗里的替我解围,助我脱困,这些都不可能只是巧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近期发生的这两件事,一目了然。
但是,回溯宋太后寿宴那天宫中血案发生的经过——
那件事的后续虽然是端木岐出手去安排的,可是及时将那些人截杀的却并不是他。那一天,是彭泽的使团进京,即墨勋带着几个亲信头次进宫拜见皇帝的时候,那个时候,逆光他人就在宫中。
以他的身手,想要不动声色的弄死那几个人,简直轻而易举。
宋楚兮之前之所以没有怀疑过他,是因为他没有做那件事的动机,可现在他相助自己的意图这样明显,她反而笃定,那件事就是他做的。
因为那天在宫里的人当中,有能力做那件事的人并不多,实在是没什么多余的人选可供排查的了。
宋楚兮的质问掷地有声,有些咄咄逼人。
逆光却并无所动。
他并没有否认,同样也没有解释什么,只就用他那种独特的低沉又涩哑的声音道:“快走吧。”
言罢,身形一飘,就扑入了茫茫雪夜中,隐没了踪迹。
*
马车上,颜玥紧紧地抱着殷桀,从一开始努力忽略后面追兵呼啸的声音,到后来真的一点一点将那些嘈杂声甩掉。
那个过程,缓慢又惊心动魄,她的心跳却一直冰冷沉重到了近乎虚无的程度。
她没有思想,她不做声,她只是用力用力的抱紧了殷桀,可越是感觉到了那孩子身上的体温,就越是觉得心里的冷的刺骨。
在她的意识里,对任何的事情都失去了辨别对错是非的能力。
她知道,宋楚兮到处实情的无奈,是希望她能抛开过往,希望她能振作,可是那对她来说——
实在是太难了。
没有人能理解,这些年,为了守护这个孩子,她做出了怎样的牺牲,忍受了多大的痛苦,一直以来,她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守护这个孩子,是她的责任,是她能为姐姐唯一所做的一件事了,哪怕再艰难,哪怕再痛苦,哪怕再如何的厌弃痛恨这样的她自己——
她,不能退缩,也不能放弃。
只要这个孩子安好,她做的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可是就在这一天之内,支撑她一路走过来的所有那些自欺欺人的理由终于都再利用不下去了。
她用了四年的时间,抛弃了
了四年的时间,抛弃了当年姐姐苦心孤诣替她争取来的一切,不择手段,双手染血,让自己变得面目全非。不仅辜负了姐姐豁出性命给她的一切,还狠心害死了自己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