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在做什么?她到底都做了什么?
扪心自问,她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来替自己申辩,甚至于,突然之间就完全找不到自己继续存在下去的意义了。
殷桀,是她以往自欺欺人的所有理由,她知道她该听宋楚兮的话,她知道她不该再多管闲事了,可是——
如果连这个孩子都放弃了,她还为什么要继续的活着?
她放弃了所有,毁灭了自己的整个世界,都是为了这个孩子。这一刻,迷茫无助的时候,她就只想要继续自欺欺人的抓住了他,抓住了——
一个可以继续让她有理由说服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至少,她可以告诉自己,现在的她,并不是两手空空,她放弃了那么多,其实也是换来了一些东西的。
她已然是生无可恋,可是一念之差,却没有想到最后要代她付出代价的人,却是宋楚兮。
痛悔的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满脸。
颜玥只更加用力的抱紧了殷桀。
她的泪,落在那孩子的脸上,殷桀自她怀里笨拙的抬起头来,小声道:“颜娘娘,你哭了?你害怕吗?”
那孩子的声音有些虚弱,却透着明显关切的情绪。
宝音一直集中精力听着外面的动静,确定已经把追兵甩掉了,就赶紧拿了帕子去给颜玥擦泪,安抚道:“追兵都已经被甩掉了,小姐别急,我们这就回府里去找人帮忙。方才一动手,肯定要惊动了那附近的人,乱起来之后,彭泽太子一时间一定不敢轻举妄动的。”
殷桀虽然年纪小,但也逐渐的开始懂事了,有些话,颜玥并不敢让他听见,只是这一刻,她却是真的放心不下宋楚兮的。
见她不说话,殷桀就抬起小手,摸了摸她的脸。
孩子的小手柔软而温暖,像是一团暖暖的棉花,慢慢盖住了坚硬冰冷的新房。
颜玥缓缓回过神来,垂眸对上他的视线。
殷桀看着她,再次重复道:“颜娘娘,是不是害怕了?”
害怕吗?她会过来,其实本来就是存了必死之心的,哪里知道什么叫害怕?可是此刻对上孩子纯真的眼睛,颜玥的心里没来由的就是一阵酸涩,抬手压着他的小手用力的靠在自己腮边,反问道:“你害怕了?”
“嗯!”殷桀诚实的点点头,然后紧跟着又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可是现在不怕了。”
这个孩子,就只有五岁大而已。
莫名落入那样九死一生的境地里,他怎么可能不怕?可是为了宽慰她,他居然可以这样笑着说不怕了。
颜玥看着这孩子稚嫩的脸,心里那种悲戚绝望的情绪一瞬间就又翻涌而出,眼泪止不住的又滚了下来。
殷桀哪里能理解的了什么,赶紧用另一只手笨拙的去抹她脸上泪痕,一面有些慌乱却无比坚定的说道:“颜娘娘你别哭,你别怕,桀儿很快就能长大了,到时候就再没没有人能欺负咱们了。”
孩子还很小,不管他的生身父母是谁,看是他分得清楚,这几年来谁对他是真心实意的好。
虽然身份不允许,虽然尊卑有别,可是他的立场却很明确,知道谁和他才是自己人。
颜玥心中悲恸的情绪,有了瞬间被弥补填充的安慰。
是了,不管是对还是错,既然已经这样子了,横竖是没回头路可以走了,后悔都没有用了,为今之计,她也只能是继续这样子的走下去了。
“嗯!”抹净脸上的泪痕,颜玥也勉强牵动唇角露出一个笑容,“我等着桀儿长大,我等着桀儿替我做主,到时候一定没有人再敢欺负咱们了。”
可是——
以殷绍的为人,他既然能将这孩子推出去第一次,就一定还会做第二次,关于未来,她一点把握也没有。就凭她的那一点微薄的力量,她要如何许下豪言壮语,去护着这个孩子安心的长大?
颜玥的心思烦乱,一面为了未知的未来,一面又担心宋楚兮的出境,就更加用力的将殷桀拢在了怀里,一面语气冰凉的说道:“告诉车夫,我们不回太子府了,直接进宫。”
“好!”宝音点点头,爬过去门口,隔着门跟车夫说了,回头之后才问,“可是小姐,为什么?回太子府更近一点,彭泽太子那里——”
即墨勋对宋楚兮居心不良,不是该以最快的速度搬援兵过去才行。
颜玥闻言,忽而便是冷冷一笑,讽刺道:“就算我们现在回了太子府,你觉得他就会搬兵过去营救吗?”
宝音一愣。
的确,殷绍连殷桀都能推出去了,现在宋楚兮多管闲事,还坏了他原来的计划,一旦他记仇了,别说营救,保不准就要封锁消息,故意不叫宋楚兮好过的。
想到这里,宝音已然是胆战心惊,然后就听颜玥继续说道:“而且我了解她,就算是为了我的事,她时常会先不顾她自己的处境,但是绝大多数的情况下,她都不做没把握的事情。这段时间,她在京城里本就危机四伏,不可能不防备着,我总觉她今天会自投罗网,也有些顺水推舟的意思——”
当时事情发生的太过匆忙,宋楚兮和她之
楚兮和她之间根本就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虽然她对宋楚兮有信心,但也不能不担心。
颜玥想着,就越发的心法意乱,“算了,先别说了,让车夫快点,我们赶紧进宫。”
如果是别的情况,颜玥也不能心存侥幸,但是好在最近宋楚兮都住在殷湛那里,这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