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生吗?”
小护士捧着出勤表,替陆景书回答,“她来不了,退出了。”
易言“哦”了一声,很平静的回应他,“我自己一个人就好。”
陆景书颇感意外的挑眉,薄唇动了动,但到最后也没说什么。刚才眉宇间的郁色一扫而空,兴意盎然的转身离开。
小护士耐心的劝导阿雯,别让她想不开,“陆教授就是个性子冷的人,今天对你也算是和和气气的了,要是想找男朋友,医学院里有不少小哥哥供你挑选啊。”
阿雯摸了两把眼泪,抬起眼来直勾勾的盯着易言,“陆教授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
小护士愕然,原来不是她一个人的幻觉?
易言呼吸一沉,“阿雯,你想多了。”
阿雯几乎是有些蛮横的抓住易言的手,“你敢说你来医院不是对陆教授有非分之想?”
易言挣了几下,抬眼回视她,“我没有。”
这样平静毫无波澜的眼神,任凭谁也找不到丝毫的猫腻在里面。
小护士哀叹口气打圆场,“两位小姐姐这里是医院啊,有什么话我们线上解决,线下就别起争执好不啦?”
阿雯离开时深深的看了易言一眼,“最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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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领易言来到316病房,小声交代:“陆教授特意吩咐我给你分配一个聊得来的病人,怕你无聊。”
室内,轻薄的窗纱遮挡住刺眼的阳光,住在里面的小姑娘正坐在窗边的软塌里看书,侧脸姣好恬静,只是皮肤是病态的白皙。
“娴娴,又在看书呀?我给你介绍个小姐姐。”小护士笑着走进去,从她面前微微俯下身,指着易言介绍道,“这几天她会陪你说话散心,你有什么小秘密都可以和她说。”
宋娴放下手中的书,笑弯一双杏眼望向易言,“我喜欢絮絮叨叨的讲许多故事,姐姐会厌烦我吗?”
易言笑着摇头,心里不免讶异十几岁的孩子懂得这些人情世故,“我很喜欢听故事。”
宋娴莞尔,垂眸继续看手中的书。
小护士递给易言一个加油的眼神后轻声离开病房。
易言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知道小姑娘多半认生,便主动开口搭话,“我叫易言,以后可以叫你娴娴吗?”
“可以,我很喜欢别人这样叫我。”她垂了垂眼帘,继而说,“只有哥哥那个大坏蛋会叫我宋娴,一点都不亲切。”
话语虽是埋怨,但易言却感知到她对哥哥的想念。
易言拆穿她的心思,留意着她的表情,“你很喜欢你的哥哥吧?”
宋娴气鼓鼓的嘟起嘴,不承认的别过视线,“才没有。”
宋娴是先天性心脏病,到十四岁病情愈发严重,据她亲口说,已经在医院里待了两年,上个月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她说话时甚是不在意的笑,“可能是阎王爷看我命苦,不忍心早早的把我收回去。”
临近交班,陆景书来查房,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易言不免露出惊讶的神色。
宋娴拉了拉易言的手,看到她的表情有些好笑,出声解释道:“以前陆医生来查房都是一个人,但最近忽然多了别的科室的医生。”
易言沉了脸色,静静地走到旁边,给来人让空。
陆景书淡淡看了她一眼,“去休息室等我,我有话想和你说。”
易言应声颔首,正巧她有问题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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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敛起余晖,仍带暖意的风拂过耳畔猎猎作响。
寂静的休息室中仅存挂钟“哒哒”的指针转动声,每一下像是在心尖嗡鸣。
陆景书走进来随手把今日的查房数据表放到桌子上,揉着眉心试图纾解倦意,“我简单和你讲讲宋娴的病症。”
易言舔了舔干涩的唇,嗓音有些哑,“她的病……是不是很严重?”
陆景书并不想瞒她,“很严重,但她不知道。”
易言垂眸,放置在膝盖上的手交握在一起,淡淡说道:“她知道的。”
从今天下午她们两个聊天的话语中,她明显的感受到宋娴面对死亡时的淡然与冷静。
她不说,仅是为了给她的哥哥、她的主治医师一个心安。
陆景书接水的动作略微顿住,些许的水撒出来溅湿了手背,他抽出纸巾擦干手,然后将纸杯放到她面前,面容沉静,“温的。”
“谢谢。”她低头喝了一口,水的温润霎时纾解了嗓子的不适,“她的病还可以治好吗?”
“可以,但很难。”他抬手抚了抚腕子上的佛珠,眼神幽邃深沉,“除非找到合适的心脏替换。”
易言愕然的抬起头,“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
“易言,你也学过医,应该知道找到匹配且不产生排斥反应的心脏有多难。”他漆黑的眼瞳宛如深不可测的漩涡,紧紧的攥住她的目光,清冷的面容终于被遗憾扯开道口子,“而且移植后平均生存年限是十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