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出得起大价钱的主顾。

一天晚上,年轻的周玉成被几个生意上的客户强行拖到了落玉阁。

桃红柳绿的艳门里,兴奋的嫖客们正望眼欲穿地一起争睹落玉阁当红名妓的风采。

“玉牡丹”一袭艳丽的紫色衫裙,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紫色的绸缎在灯影下泛着幽幽的冷光,裙摆处绣着一朵盛开的白牡丹,与她凝脂一样的肤色相得益彰,惊艳中透着一股非凡的冰清玉洁,直把许多慕名而来的嫖客看得一片嘘声四起。

台上的美人好像如入无人之地一般,优雅地倚凳而坐,从容不迫地调整了一下手中的琵琶姿势,在一片污浊的沆瀣之气中,玉指轻挑了一下丝弦,顿时,场下的躁动平息下来。

只听嘈嘈切切的琵琶弦音,伴着一腔幽怨,把一首“昭君怨”的琵琶曲演绎得淋漓尽致,博得了所有人的喝彩。

台下的周玉成惊呆了,为她的娴熟技艺,更为她玉指间流淌出的一种心碎的美丽与哀伤。在落玉阁这种三教九流的混杂之地,竟然也有如此清丽娟秀而又技艺超群的女子,这实在令他大惑不解。

从此以后,周玉成成了落玉阁里的常客。

“玉牡丹”的琵琶把他带入了一个神奇的世界,让他饱尝了中国古老乐器的丰沛神韵。而她的弹词唱腔,又蕴含着一种江南水乡女子的妩媚诱人,如流水般明丽透彻的独特魅力,更勾起了他柔情百转的飞扬思绪,久难平静。

他在与“玉牡丹”的不断接触中,发现了她的美丽,她的善良,和她对世俗的一种不屑一顾的孤傲,这是一个身处红门的女子难能可贵的美德。这让周玉成心里下了某种决心,他决定拯救这个品位不俗的女子,他觉得她应该得到更好的生活,而不是混迹于这种污秽不堪的场所,去赢得那些蝇营狗苟的男人们的垂青。

同时,已经丧妻五年的周玉成,也是为了满足自己蕴藏很久,又重新泛起的一丝情愁,这个女子实在有太多的温情,荡涤他那颗尘封已久的心灵。

周玉成对玉牡丹的这种痴迷并没有逃脱落玉阁老鸨y鸷锐利的双眼。结果,老鸨开出了一个落玉阁有史以来的最高天价,而周玉成却毫不犹豫地赎回了“玉牡丹”的卖身契约,将她娶回了周家,成了周老爷的二太太。

也许,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娶过门不久的二太太享受不了这份荣华富贵,离奇地溺水而亡,成了周老爷心中永远的痛。

所以,同里镇上一直流传着周玉成克妻的说法,原因是周家祖传的龙凤椅是一对活宝,娶进门的女子的命运都掌握在它们手中。

而周老爷从此以后也就断绝了再次娶妻的念头。

可是,十多年以后,爱情再一次垂青周玉成,一个名叫“叶子”的绣花女,不信同里镇上关于周家的邪说,毅然决然地走进了周家,成了周玉成的三太太。

在荣妈长长的叙述里,总是夹杂着太多的叹息。

“唉─我们家老爷的命可真的是苦啊!太太啊,老爷的脾气是固执了些,您可得多为老爷着想。您长得虽然挺像二太太,可千万不能像她那样,遇事要想开一点,有什么委屈向老婆子多讲讲,别一个人闷在心里,啊?”

“荣妈,我不会的,我心里早把您当亲娘一样看待了,放心吧,我会体贴老爷的。”

“这就好!赶紧与老爷生个孩子吧,让周家也和别人家里一样热闹热闹!”

“荣妈,看您扯哪儿去了!”

一提到要与周叔生个孩子,我又满脸飞红,这一直是我的一个夙愿,荣妈虽老,心里可比谁都亮堂。

我不好意思地反身关上琴房的落地长窗,挽着荣妈一起往前宅而去。

一路上,一个丫环交给了我一封电报。

拆开一看,我却不由得犯了难。

电报是上海的蓉芳拍来的,只一行字,让我火速去一趟上海,但没有写明具体原因。

我心里琢磨着没准是为了汝佳与艳艳的婚事。

可是,为什么非要让我去上海呢?

再说周叔为了这门亲事还在生着汝佳和我的气,他会同意我去吗?

晚上,我把电报给了周叔,没想到他却说:“蓉芳能有什么急事,不过也好,你呆在家里也闲得很,不如去她那里散散心,我就不陪你了,让毕福跟着去吧。”

我心想着,这回自己发誓再也不管闲事的愿望可就又泡了汤了。世上的事啊,真的是没个准。

这样,我简单地收拾了几件替换的裙衫,便与毕福一起启程离开同里,去了繁华的上海。

喧嚣的都市让我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到处都充斥着工业味道,与水乡的宁静形成截然不同的反差。我好像置身在一个怪异的庞然大物里,身不由己地随波逐流,让我一下子很难适应。

好歹毕福一直周全地照顾着我,让我身处异地仍有一种相对安全的感觉。

毕福带着我先去了周氏公司,这是一幢面积不算太大的二层小洋楼。在总经理室,我们见到了胡巍。

胡巍见了我们,仿佛看见了救星。

“太太可来了,我都快愁死了!”胡巍显然是真的发愁,愁得胡子邋遢,愁得衣冠不整,没有了一点j神,好像一只霜打后的茄子一般委靡不振。

我不禁有点可怜他。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该不会是艳艳吧?”

“正是艳艳,跟我回家再说。”

于是,我们一行三人匆匆忙忙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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