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叙叙到申时,便一一散去,奕澈便随了苏沅芷去雪阳宫用膳,薛静芬念及近日恩宠不盛,当日她本是拔的头筹晋位婕妤之人,如今反而恩宠渐淡,又有苏沅芷后来居上,与她平起平坐,心中多少不是滋味。但见清浅与南楚同行,似很是欢喜,便也不愿刻意搅扰,便辞了二人,独在凝晖亭闲坐散心。
双成见薛静芬怏怏不乐,轻声问道:“小主可是因为苏…苏婕妤生气?”
薛静芬自嘲一笑:“是了,她如今也是婕妤了。只是谈不上生气,心中略有不快罢了。”
“小主切勿自伤,”双成道,“皇上不曾刻意冷落小主,不过是近日朝政繁忙,皇上不能一一顾及罢了。”
薛静芬摇头道:“皇上心里终究没有我,但凡心中念着,又岂会不愿朝暮相见呢?我以往不懂熙妃避世之心,如今才明白,只不过是皇上心中没有熙妃,熙妃心中也没有皇上罢了。”
双成垂首静思,叹道:“奴婢原以为,只要小姐入了宫,便尽享荣华富贵;入了宫才知道,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得到恩宠。”
“你才晓得吗?”薛静芬莞尔道,“并不是人人都似元妃那样明艳,也并不是人人都似戚婉仪那般俊俏。这两人,才真真是上天眷顾之人。”
“戚婉仪…”双成道,“戚婉仪那样得皇上的宠爱,还只是正五品婉仪。小主为何要为她烦心?”
“你不是也说了吗?”薛静芬笑看双成道,“她那样得皇上的宠爱,你可知细算下来,她伴驾的时日与元妃不相上下。婉仪之上便是容华,容华之上便是婕妤,选秀入宫的人,她的位分最高,你还觉得她与我相差甚远吗?”
双成语塞,片刻才道:“可是只有小主才瞧得这样透彻,其余的人,都盼着皇上的恩宠。”
“我何曾明白,又何曾不明白?”双成不甚明白薛静芬所言,只团着手中的娟帕,薛静芬续道,“没有皇上的恩宠,便在宫中难以立足。可恩宠太盛,也会岌岌可危。”
双成似懂非懂,便道:“小主虽这样说,但奴婢觉着没有皇上的恩宠,也一样可以安然度日。小主您瞧苏婕妤,与小主一同入宫,以前未被皇上正眼瞧过,不也一样很自在吗?为何要巴巴儿同旁人争宠呢?”
“自在…”双成一言似乎击中薛静芬,喃喃自语道,“是啊,苏沅芷是那样沉静冷漠的人,何曾在意过恩宠呢?”
双成见薛静芬发怔,轻轻去牵她的袖笼,唤道:“小主?”
薛静芬抬起头看着双成道:“苏氏绝不是只是为了争宠,她必然另有所图!以她的性子,怎么会在意皇上的恩宠,怎么会情愿与凡人同俗呢?”
双成还不及细想薛静芬所说,便见她已站起身来欲出凝晖亭,双成忙拦在薛静芬身前道:“小主,小主!您这是做什么?纵然疑惑,也该做了打算再去问啊,何必这样焦急呢?”
薛静芬还不及细想,便有一个身影蹿到脚下,俯身跪着唱礼:“婕妤小主长乐未央!”
薛静芬一惊之下停下脚步,定睛一瞧,是一个穿着宫女服饰的婢子,很是面生,瞧袖口的泥渍大约是上林苑的宫女,便问道:“你是…?”
那人大约料定薛静芬已忘了她,忙道:“奴婢宛清,前些日子小主与熙妃娘娘前来饮茶时,奴婢冲撞了熙妃娘娘,多亏了小主为奴婢求情,奴婢才得以保全性命。”
薛静芬恍然大悟,又坐回原处,笑道:“原来是你,你杖刑的伤可大好了?”
宛清道:“幸得小主相助,奴婢已大好了。今日见小主来上林苑,特来谢恩。”
“嗯…”薛静芬应了一声道,“你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你的心意我知晓了。只是我本没有出什么力,你既知错,便日后不要再犯。”
“是…”宛清喏喏应下,仍跪在地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薛静芬瞧出她的心思,问道:“还有何事?”
“奴婢…”宛清犹豫片刻,似鼓起勇气一般道,“奴婢想要侍奉小主,不知奴婢有没有这个福气?”
薛静芬若有所思,含一缕笑意道:“宛清,你是真心想要侍奉我,还是想借侍奉我之名,从上林苑解脱出来。”
宛清不想薛静芬这样直白,反而有些慌张,只道:“奴婢不敢有这样的心思,只是…奴婢觉得小主是个好人,小主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无以为报,唯有…”
“好了,”薛静芬出声打断道,“我不过寻常一句话,你何必在意呢。只是如今我不过是一个婕妤,宫中也没有空职,否则也可替你打算。此事便作罢,若有机会,我自会向尚宫局要了你去。”
宛清不免有些失落,便道:“是奴婢唐突了,奴婢告退。”说罢便起身欲退下。倒是双成似乎想起了什么,忙牵着薛静芬的衣袖附耳道:“小主,您看可不可以…”
薛静芬侧耳听着,逐渐面色带笑,点着双成道:“你这样机灵,却不知是谁教你。去把她叫回来吧。”
“还不是小主教导的好。”说着福了个身便去追宛清,宛清并没有走远,被双成这样叫住倒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折了回来。
薛静芬道:“我方才糊涂了,打量着我殿中没有空职便打发你走,确忘了雪阳宫中苏小主今日刚刚晋了婕妤一位,你若是不想在上林苑当差,我便请尚宫局的女官替你打点,让你去侍奉苏婕妤,你觉得可好?”
宛清自然乐意,上林苑的活计既辛苦、俸禄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