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上须臾,数位僧人贯列进来,端着六套定食,分别搁在六人面前。
阮舒和大家一起礼貌地双手合掌颔首致谢。
当然,全都没有马上动筷,而是以一灯大师为首,保持合掌的姿势,开始称念:“供养佛、供养法、供养僧、供养一切众生。”----这句话刻在了正前方的匾上,均能看见。
念毕。放掌,一灯大师拿起来筷子先以筷子触手,端着右边的饭米粒,念:“愿修一切善。”
紧接着用筷子触左边的饭米粒,念:“愿断一切恶。”
最后用筷子触中间的饭米粒,念:“愿度一切众。”
大家跟着照做。
阮舒无意间睁眼。对座里,傅令元好像其中一只手臂不方便,小雅顾不得忙活她自己,邦傅令元捧着饭碗。
阮舒眼睛里的温度继续走低。
说是边吃边探讨佛法,但其实这是一次非常正规的吃斋过程,或许说是修行。期间根本没人讲话,连碗筷都没有碰撞声,也没有吃食的吞咽声。
全程默然。
阮舒除了默然,亦全程低垂眼帘。
忽的,察觉自己的脚尖被人用脚尖抵了抵。
眼皮一跳,她掀眼皮,不动声色地觑向对面。傅令元专心致志地吃着斋菜,毫无异常的样子,但是她的脚尖又被抵了一下,再抵一下。甚至还被踩了一下脚面,竟还是有节奏的,像在用这种方式哄她。
哄个鬼!阮舒恼怒,反踩过去,用力地碾,恨自己今天穿的是板鞋而不是平时的高跟。所以估计不怎么疼,因为傅令元完全没有感觉似的。
这个时候,小雅主动把她自己碟子里的双菇夹给傅令元。
傅令元偏头无声地看小雅,唇角噙着笑意。
小雅眼波似水地一红脸。
眼里一刺,阮舒再憋一口气。要缩回脚。
傅令元却似早料到她的动作,快一步勾住了她的脚踝,虽只用单脚,但也缠住了她的小腿。她收不回了,也不敢再用力,因为那样会发出动静,只能任由他。
然而她心里的水在滚,垂着眼盯住自己的碗,筷子在米粒上使劲地搅----她此刻又多么像和他在桌底下偷情的小三
一个小沙弥进来,行了礼之后,附耳一灯大师一通低语,一灯大师即刻向余岚道:“抱歉陆夫人,寺中临时有要事处理,老僧必须去一趟。”
“大师有事尽管去忙。”余岚恭敬回礼。
他们其余几人也跟着向一灯大师予以礼节。
一灯大师一离开,包厢内的氛围顿时失了严肃,阮舒身旁的陆少骢长长地松一口气,小声嘀咕:“憋死我了早知道是这样吃饭,我死也不来”
言毕,他放下了筷子。
余岚不悦地扫过来眼风,提醒他规矩:“不能剩。”
迫于压力,陆少骢不情不愿地重新拿起筷子。
“我去趟洗手间。”余岚起身。
好的,妈,让外头的佣人陪你一起。”陆少骢细心叮嘱,待余岚走远,他又丢下筷子,手肘不小心撞了一下阮舒的手臂,阮舒手一抖,筷子掉了一支到地上。
“抱歉,阮小姐。”
“没事。”
阮舒准备去捡,陆少骢绅士地阻了她:“我弄掉的,我邦你。”
说着他便弯身。
可没忘记她和傅令元的脚还缠在一起,阮舒心提到嗓子眼儿,和傅令元默契地同时迅速地收回。
待陆少骢拾回筷子重新坐直,看向傅令元和小雅的目光多了分暧昧,笑眯眯地道破:“阿元哥,你们真是够了,不就吃个饭,又不是要生离死别,手怎么还在桌底下握得紧紧的?有必要腻歪成这样?毕竟佛门清净之地,你们俩。咳咳,再粘乎也注意点影响嘛。”
阮舒应声脊背一僵,手掌在膝盖上握成拳头。
而紧接着,陆少骢将他跟前尚未动过的八宝茶,推到傅令元面前,笑得愈发别具深意:“阿元哥昨晚又闹小雅了吧?这茶还是你多喝点。”
尾巴还有俩字,陆少骢故意没有出声,阮舒从陆少骢的口型判断出,是在说“壮、阳”。
最后,陆少骢还不忘问小雅:“虽然你头回来陆宅,但是那房间一直都是为阿元哥留着的,以方便阿元哥偶尔有事留下来过夜,屋里全是照阿元哥的喜好来,你应该没有睡不习惯吧?不过其实只要有阿元哥躺你身边,估计睡草屋你都不会不习惯。”
小雅早就脸红得快要钻进地洞里似的,像朵含苞待放的白莲,羞涩地抬眸看了傅令元一眼,波光流转,然后看向陆少骢,声音娇脆:“小爷,你不能总打趣我和傅先生”
一系列的反应,本来是很矫揉造作的,可或许小雅适合,还挺浑然天成娇嗔动人的。
真的,阮舒真的这么想,一点讽刺的意思都没有。她瞳仁乌乌地直视,等待傅令元的反应。
不过陆少骢率先回小雅:“我打趣你和阿元哥,你也可以反过来打趣我和阮小姐。”
这话容易令人想歪,阮舒笑着摆手,接腔:“小爷。你们聊你们的,可别让我无辜躺枪。”
“不是无辜躺枪啊。”陆少骢侧眸,征求意见似的问,“阮小姐,当我的女朋友怎么样?”
一语出,包厢里立时安静。
阮舒更是愣怔,以为自己幻听,但陆少骢的确是看着她的。迅速的,她回神,抿唇笑:“小爷,别开玩笑了。”
“我哪里像是在开玩笑?”陆少骢狐疑。
阮舒的表情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