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他是陌生男人,她应该早在他刚过来的时候就排斥地和他保持距离,可她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任由他动作。
最后他的那个捏脸,是在报复她么
“我会。”阮舒为自己辩解。她并不认为自己刚刚哪里做的是不对的。
显然,这个辩解之于陈青洲而言特别没有说服力,因为他又笑了一下。
不过,他也没继续揶揄她,却是冷不丁道:“虽然你哭过,他伤口裂了,但你们见着这一面的结果,应该是愉快的。”
阮舒蜷起手指,淡淡道:“没什么愉快不愉快。我只是问完了我想了解的几件事。”
话出之后,是长久的沉默。可她感觉得到,陈青洲还站在她的跟前,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洞若明火似的。
“小阮。”他忽地唤,口吻颇为凝重,并且擅自对她用了一个新称呼,特别显得亲昵。
阮舒有点不自在,极轻地蹙眉,想告诉他别自来熟。
他率先继续他的话:“你和令元虽然离婚了,但其实背地里并没有真的断吧。”
阮舒坚持否认:“你误会了。我这次找你邦我见他,确实只因为有点事情想问他清楚。”
“我知道了也没关系。”陈青洲的语气谙着一股无奈,继而他慎重地强调,“现在的我于你不具任何的危险性。我不可能再对你做出以前的那些事,不可能再拿你当人质威胁令元。”
阮舒依旧否认:“我说过了,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就算真拿我当人质,也威胁不到他。”
陈青洲并未和她死磕这个问题,换了种方式问:“如果我以后杀了他,你会不会拿我当仇人?”
傅令元刚出事那天她来找他,他告诉她是他令傅令元中枪的,他便问过她类似的问题,问她是否想给傅令元报仇。彼时她给他的答案是,不想卷入他们之间的利益争夺。
或许因为两三个小时前她刚和傅令元说开,此刻她犹豫了一瞬。
而这一瞬的犹豫,对于陈青洲来讲已经是答案:“好,我明白了。”
听不出他的具体意思和情绪。
阮舒掀掉眼睛上的毛巾,坐直身体,直视他清黑的眸子:“不要把我牵扯进去,不要问我这些问题,更别企图从我对这些问题的反应中自以为是地做判断。没有意义的。”
“有意义。”陈青洲平静道,“小阮,你不愿意承认是一回事,但我不会忘记你是我妹妹。所以有些问题我必须了解清楚。”
“了解了又怎样?”阮舒哂笑,“难道你会因为我是你妹妹,就对傅令元仁慈?一旦关乎到你的个人利益,其他人都是往后靠边排的。这无可厚非,毕竟你有你的立场。我可以理解,但同时我也有我自己的感情倾向。”
“感情倾向”陈青洲只揪出最后的四个字,在唇齿间低低地重复,旋即凝定她,“我也可以理解你的感情倾向,有太多东西,是我和荣叔再如何努力都补偿不了给你的。”
转瞬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抱歉,以后都不问你这些了。不纠结了。你不要放心上。那都是我该自己考虑的。准备准备吃饭吧,我让佣人去厨房看看情况。”
“陈青洲”阮舒叫住了他,眸光微动,“非要这样么”
陈青洲身影沉沉,脸上挂着一贯的清淡笑意:“我不杀他,就是反过来他邦陆振华杀我。”
阮舒默然。
黄金荣在这时从厨房里满载而归:“欸,丫头你回来了?正好到饭点!快去洗手我们开饭!今天给你做了板栗烧鸭!新添的菜式!很好吃的!”
放下盘子到餐桌,他又转眸望向陈青洲:“青洲你也一样,当哥哥的就不需要我特意提醒了。别站着!”
“好的荣叔。”
“好的荣叔。”
阮舒和陈青洲异口同声。
黄金荣一听,当即乐呵上脸:“你们兄妹俩越来越默契。”
阮舒和陈青洲无声地对视一眼,没有接茬。
晚饭结束后,阮舒便提出要回马以的心理咨询室。
黄金荣原本高高兴兴地要找她去院子里纳凉聊天,闻言脸上的表情立时耸拉下来,欲言又止着觑了觑陈青洲。
陈青洲没有阻拦她,一番叮嘱:“嗯,要回去现在回,天色还没有太晚,不要耽误了。路上开车小心。”
黄金荣一阵失望,但碍于相亲一事的严重后果,他还是违背自己真正的想法而选择接陈青洲的腔:“对,青洲考虑得周全,要走现在走。我去把剩下的板栗烧鸭给你打包带走。”
扭头他朝周围搜寻两眼,询问管家:“荣一那小子呢?咋没见他人又出门办事?我还想让他送丫头过去停车场。”
陈青洲微抿唇:“荣一去医院了。”
阮舒心中了然。
黄金荣亦会意:“那我自己送。”
“不用了荣叔,没必要。”阮舒莞尔,“一小段路而已。”
黄金荣却执意:“我正好要去散个步。”
阮舒略一迟疑,记起一事来,便未再拒绝。
今晚的气温还好,不至于闷热,迎面有微风,而且两人捡了条林荫石子路穿行,更凉快些。
黄金荣心情愉悦舒畅,止不住地感叹:“我就念想着啥时能再和丫头你散步。可想可想了。”
阮舒被他的语气和措辞萌到了,不由微弯唇角,转了转心思,抬起手,虚虚地搭上他的手臂,姿势未必多到位,但看起来已俨如女儿挽上父亲的臂弯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