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眼眸中的星辰在这瞬间黯淡,身上渐渐散发出冰冷而危险的气息。
赵坦坦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却被紧闭的房门挡在了外面。而崔尘已经走到她面前,慢慢俯下身子离得她极近,然后在她讶异的眼神中,干脆地覆上了她的唇。
还没等赵坦坦反应过来,崔尘已重新放开她的唇,两人几乎呼吸相闻,甚至能借着月色看到她明亮的眼中,倒映出对面之人的模样。
崔尘就这样盯着在她眼中倒映出的自己,感受着她暖热的呼吸。
他闭了闭眼,有些哑声道:“你我本无盟约,你又在那万年间选了别人,我本该任由你转世投胎。而后不管是我找到转世后的你重新开始,还是任由你转世离去,我另外在上界找到一个与我般配的道侣,从此与你各不相干……都不至于因复苏亡魂违反天道规则,而落到今日境地。”
“毕竟放逝去的人轮回往生,才应该是修真者应当做的事吧……”他口中这样说着,眸底却似有火焰在跳动,“但若是我的师妹转世了,哪怕我在茫茫人海之中重新找到她,她有着崭新的人生,却成了另一个人,更忘记了从前的所有一切……她的眼中不再有我,我对于她而,不过是个陌生人。”
忘记有过他这样一个师兄,忘记他们曾相伴的两千多年光阴。
这世上从此只有他一人记得……
当年强拉着她练剑,她不甘不愿却不得不陪他这大师兄时,那满眼的不情愿却以为自己笑得十分温顺的神情,叫人着实哭笑不得。
屡屡被同门或明或暗地排挤,明知天赋一般,实力又有差距。她却不屈不挠地开始拼命练剑,跟头小牛犊子般的倔强模样,令人又好笑又心疼。
后来离开昆仑,她却赤着双足奔向他,毅然决然地追随于他。他们相依为命数十年,在山洞中,在荒野间,相互包扎伤口取暖。虽然日子艰苦,却心中隐隐泛着甜。
再到之后彼此相伴的两千年里,每一次闭关后相聚时的欢喜。
这世间的万多年岁月里,再没有一个女人能与他如此亲近,也再没有一个女人的存在能取代那些回忆。
如果这一切的一切,这种种回忆,都被她忘记了,只剩下他独自一人抱着那些回忆。
那时的他,该情何以堪,又该何以为继?他简直难以想象。
他一直以来努力修炼飞升,又有什么意义?
崔尘微微阖眼,放开了怀中愣怔着的赵坦坦,面色在月光下显得无比苍白:“那一年,我从禁法的皇宫内抢出了我的师妹。我抱着早已没有气息的她,走了很多地方。我抱着她去过昆仑,去过青云峰,去过每一个带有我们之间回忆的地方……却始终舍不得把那能将魂魄禁锢于肉身内的符咒解开。”
他停顿了下,深深吸口气,才继续道:“只要想到一旦放她转世而去,那么多苦涩的、甜蜜的、辛酸的回忆,从此便只有我一人记得,我便感觉到窒息。”
“上界的美人多不胜数,不管温柔的、闲雅的、伶俐的、活泼的……个个天赋过人,比你聪慧更比你修为高深数倍,但她们没有一个是你……”他叹了声。
“所以我便选择了任性一次。”他眼中慢慢泛起波光,“我这辈子几乎记不清活了多少年岁,却只任性过这样两次。第一次,我拒了昆仑掌教嫁女,还了他教我的功法,离开昆仑。第二次,我以仙位和一身修为为代价,换取了我师妹的复苏。”
只因为明白,没人能取代她。
若是不能与心中所念之人天长地久,便是有仙位在身,寿与天齐,又有什么意义?
崔尘看向站在房门前的赵坦坦,面前的容颜虽然与从前不同,眼神却依旧那么熟悉,熟悉到让他欣喜又心痛。
这具陌生的躯壳里,装着一个他熟悉的灵魂,并且记得他,拥有着他们共同的回忆。这便足够了。
在崔尘的凝视里,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的赵坦坦,伸手摸向自己的脸。
一直以来,都以为师兄没有那么在乎的事,曾经以为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在意的那些回忆,却原来师兄也同样珍视着。
然而……如今的她要怎样去回应?又有什么资格去回应?
有一种难以表的情绪自心底涌起,赵坦坦放下自己的手,几番张口,最终却只能哽咽着唤道:“师兄……”
若是能早一些听你说出那些话,该多好……
若是能早一些明白你的心意,那该有多好……
但是这些话,赵坦坦却无法说出口,只能望着站在自己身前的男子,双眼早已湿润。
当年师兄一身羽衣星冠,辞别红尘踏云而去时的情景犹在眼前,但如今他却站在这凡界破落的小院中,穿着一身最普通不过的衣衫。
以他的天赋,本可以在上界走得更顺利,甚至达到世人难以想象的高度。如今却磨难重重,修炼来的灵力几番废去,果然是违反天道规则,所受到的惩罚?
即便当年知晓了、明白了,她一个道基已毁之人,也是注定无法随着师兄飞升上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