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晋这才想起刚刚他们热火朝天地讨论着的时候,贺清时远远跟在后面,对他们的讨论一点也不感兴趣的样子。
这时候问起来也正常。
他笑了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刚刚长公主在和我说起地牢一些构造的时候,顺便谈了下那些刑具。因为看起来她好像对这方面很感兴趣,所以我们就多聊了一会儿。末了她就说到她以前在书上看到过一种刑具,感觉用到刑讯上面应该会很得劲儿。”
就在邵晋等待着贺清时问是什么刑具的时候,贺清时却不再问了。
好吧。
不问就不问吧。
反正这么着十几年都过来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忍受得了这么无趣的贺清时十几年。
“这次洛河刺史的位置,谢家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似乎就是李瑞丞的人吧?”
“虽然没什么人知道曹呈也是李瑞丞的人,但是如果曹家出事了,李瑞丞那边,怕是就不敢有动作了。”
“这样一来,那个位置岂不就成了谢家的囊中之物?”
邵晋摸了摸下巴,看着贺清时:“所以这个位置我们要截下吗?可是现在和郑氏对上,有些不大好吧?”
在邵晋说话的时候,贺清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事情已经渐渐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在洛河刺史这件事情上,他原本是想将计就计,把谢家背后的人引出来。
可是没想到在他们的人蹲着谢家的时候,就看到了谢声与郑恽见面,接着又是萧媺扯出杜学夫人受了郑徽指使陷害曹禹的事情。
他想了想,决定祸水东引,道:“给李瑞丞的人吧。我才刚到这个位置,而你不能暴露,我们根基尚浅,就不要蹚这趟浑水了。”
邵晋觉得也是这个理,他舒了口气,觉得已经把大事解决了,接下来可以关心一下小事了。
可是他正想和贺清时扒一扒郑徽的时候,贺清时却站起来看着他:“不早了吧,我先回去了。你自己记得早点回去。”
邵晋看着他,脑子有点懵,问道:“不是,我们不是同路的吗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今天不同路了。”贺清时扔下一句,转眼便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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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媺正慢慢走在长安街上。
街上的酒馆门口挂着已经有些褪色的红灯笼,带着些微暖意的光从门口泻出来,走得近了还能听到大堂里的划拳声。春荫河畔的茶楼上高高挂着旗子,在夜风里缓缓招摇着,看起来竟也有些温柔。
从街道上远远望过去,很轻易可以看到河面上满载灯火笙歌的画舫像是毫无章法一样漂着,可以想象如果踏上去一定能听到觥筹交错的声音。
路边的行人都裹紧了衣裳,纵然是这样,晚间的冷风也还是直直往领口袖口里灌。
她手里拿了件大氅,是临走前贺清时让人送的。
风像刀子一样,刮的人脸生疼。可是在这种时候,她心里竟然奇异地生出了些满足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感受到了一种活着的真实。
萧媺抬起头看了看蓝得深邃的夜空,天边悬着几颗伶仃星子,一轮明月高高挂着。
也很温柔。
她这样想着,唇边漾开一抹浅笑。
魏珩就是在这个时候看见了萧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色太温柔,他竟然觉得萧媺也没有了以前的尖锐与冷冽,变得可亲起来。
其实也不是可亲。
是觉得,似乎是可以好好说话了。
他走上前,与萧媺打了声招呼。
萧媺应了一声,又唤了声世子。
她与太后关系并不亲近,连带着与外祖家也疏远了,从记事起,就没有唤过魏珩“表哥”。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容越也不会一边对她不以为意,一边又想着要巴结魏珩。
她又想起自己以前觉得魏珩这个人太虚伪,可现在想起来,自己又何尝不是?明知道自己与太后不和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却还记着为太后千秋准备寿礼,不想让人看了笑话。
“你这么晚在外面,身边怎么也没有个人跟着?”魏珩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