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找了个小栈将就歇了一晚,又费了些周折,总算到了平城。

来到义军的营门前,冷彻忧心地问:“小姐,他们这样就会放我们进去么?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这是别人的地盘,可不像路上那些杂兵那么好对付。”

顾流觞从袖间拿出一个竹筒,嘱咐守门的卫兵务必亲呈沈将军,然后转身对冷彻说:“投其所好,到时还指不定谁要见谁呢。”

果然,不过片刻,卫兵就急匆匆的跑出来,说是将军有请。

两人就这样被请进了中央的议事厅。

一进门,只见四面布置得很是简单素净,桌子上还摆放着成沓的文书。

上首处的主位上坐着一名身着银甲的女子,却不是当日他们见着的那个人,生得温雅有余,威严不足。

顾流觞和冷彻对视了一眼,施施然走到客座上。

义军军中不讲那些繁文缛节,所以三人拱了拱手,就算见过了。

“二位请坐。”“沈离央”点了点头,又命一个女兵端来两碗茶水。“这军中也没什么好招待二位,还请用些粗茶吧。”

冷彻神情冷淡,一动不动,倒是顾流觞倾身捧起瓷碗,轻抿了一口,然后看了看方才端来茶后就侍立在自己身旁的女兵,微笑颌首:“有劳了。”

“沈离央”轻咳一声,问:“两位是宛城人士?”

“小女顾流觞,这是我的护卫冷彻。我父亲是宛城总兵手下的一个谋士,因犯了点小差错而被奸人陷害。父亲怕我受牵连,让冷彻带着我逃出城来。路上听闻义军打到了平城,特地前来投奔。”

流觞其实不是顾流觞的闺名,而是她取的表字,没有什么人知道,就算据实相告也不怕身份暴露。

“沈离央”手上拿着方才献上的那个竹筒,晃了晃,“若我没有认错,这应该是宛城的城防图?”

“正是,这是父亲趁乱盗出的。义军若要取宛城,应当用得上。”

“你怎么就知道我们要取宛城?”“沈离央”眯了眯眼。

“宛城虽小,也无什么特殊之处,但钱粮库存不少。若能取下,收编其旧部,对义军的力量也是很大的补充。”顾流觞分析道,“再者宛城总兵横征暴敛,行事恶劣,城内民心已然不稳,若是方法得当,一举拿下并非难事。”

“的确是桩有利无弊的买卖。”“沈离央”赞赏地点头,“那依你之见,应如何取之呢?’”

“围。”

“围?”

“只消围他个十天半月,宛城自然不攻自破。”

“愿闻其详。”

顾流觞轻笑:“宛城虽粮仓盈实,但统帅不仁,定然不肯开仓救赈,而只供贵族享用。如此一来,民众必有积怨。长此以往,国都将不国,何况一座小小的城池?到时我们在城外亮出义军的旗号,恐怕仗还未打,他们就先自乱阵脚了。”

“好见地!”“沈离央”抚掌一笑,又略一蹙眉,“只不过,二位远道而来,为我送上这样一份大礼,恐怕……不仅仅是出于义举吧?”

顾流觞立起道:“将军不必忧心,如今天下大乱,我二人势单力薄,只是来此寻一庇护罢了。”

“如此甚好,只要是以反对昏君暴行为己任的,我们都欢迎之至。”

见她脸上还有顾虑,顾流觞又接着道:“若是因为我们的身份,那将军就更可不必忧心,现下不是常说,英雄不问出处么?您说是吗,沈将军?”她一挑眉,目光却是直直地看向一旁的那个女兵。

女兵迎上她的目光,不偏不倚地对视数秒后,竟是笑了出来,一面向上首走去,一面拍手道:“姑娘果然是冰雪聪明。”

原来这个一直默不作声的女兵,才是货真价实的沈离央,上首坐着的那个,是她的心腹参军,名作锦绣。

沈离央抹了抹脸上的灰,露出一张白净温文的脸,模样生得意外的好,不像是个领兵的将军,倒有几分书卷气。

“都说沈将军神勇过人,却未想,还有三国曹孟德之风。”

沈离央心知她这是在暗讽自己像曹操一样多疑,也不甚在意,微笑说:“今日是我失礼,若姑娘真能助我取下宛城,定当效仿孟德,倒履相迎。”

“这我可受不起。”

沈离央饶有兴致地问:“我倒想知道,顾姑娘是如何看出来的?”

“我曾有幸与将军有过一面之缘,所以一直记到了今日。”

“原来如此,姑娘真是心细如发。”她意味深长道:“一手丹青技艺也出神入化,令人钦羡。”

顾流觞一怔,知道她恐怕早就看出那城防图是自己所画,脸上适时地表露出几分惊讶。

有时候,适度的示弱能让对方更加放心。

“先前我见过原图一次,当时暗自记了下来。这张虽不是原图,但也有九成相似,断然不是来糊弄将军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离央果然也不是兴师问罪的意思,摆摆手,示意她不必紧张。

“不知顾姑娘平日都读些什么书?”

“读些吴子,六韬,国策之类的。”

“看来顾姑娘深有乃父之风,爱好的书如此与众不同。”沈离央话锋一转,“姑娘觉得我要取宛城,恐怕不只是刚才说的那些原因吧?”

顾流觞知道她这是在试自己的才学了,淡声道:“义军取宛城,应是大势所趋。”

“哦?愿闻其详。”

“如今义军占南部诸城,有二十余座之多。而朝廷虽有重兵,却主要把守北面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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