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自己为何执着于这个城市。他对连小路都熟记在心的城镇,早就失去新鲜感。
每天睡觉起床吃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成不变的日常生活,无法带给慈英任何刺激。
(这和在东京有什么差别?)
他自嘲地心想。然而仿佛受到制约的慈英,仍旧会一早醒来,然后带着素描本在街上闲逛。
慈英叹口气摸摸自己的下颚,慢慢长出来的胡渣有点扎手。不习惯每天剃的胡子,已经长到刚来时的长度了。
(结果什么都没变,以为找到什么只是我的错觉。)
手上的素描本莫名沉重,虽然觉得不耐却又害怕放手。
要是就此放弃,就更画不出来了。
(我该怎么办?)
不断自问也得不到答案。凝视落合被复制的脸,无奈的慈英转身想离去。
做什么都是半途而废。他叹息着对自己感到不耐时,背后传来惊讶的声音。
“——咦?喂——”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那个声音让他僵硬的脸突然变柔和。
“刑警先生,您好。”
“嗨。这么巧?”
臣举起手打招呼,满脸笑容地走过来,完全没有初见面时的敌意。
“你在这里干什么?……哦、看这个啊?”
“……是啊。他已经被通缉了吧?”
臣的视线越过慈英,看着贴在公布栏上的通缉告示。
(他还是这么好看。)
今天的发型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服帖地向后梳。但或许是因为在外头奔波,微乱的刘海掉在光滑的额头上。
因疲倦而散乱的头发,因为臣的俊秀脸庞,看起来像刻意造型过的发型。
奇怪的是,他穿着深褐色西装,脚上穿的却是球鞋。
(怎么看都不像刑警……)
因为气温偏高,解开西装扣子松开领带的臣,怎么看都不像呆板的公务员。
“嗯?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不是……”
察觉对方的视线,臣转身与慈英正面相对。闻到他身上传来高雅的古龙水味,慈英感到有些慌张。
“你的样子不太像刑警。”
慌乱中说出内心话的慈英,看到臣皱起眉头。
“你……该不会想说像牛郎吧?”
“咦、怎么会?”
心里的想法被说中的慈英,吓了一跳。咂着舌的臣低声说:
“算了。所以我才讨厌西装,谁叫我天生长这种脸。”
到特种行业侦问时,一定会被客人或店员误认,但臣不会露出不悦。
“呃,脸长得漂亮也不是坏事。”
“……漂亮。像牛郎那种漂亮还满麻烦的。”
看到臣自嘲的表情,慈英知道自己的安慰失败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像牛郎也没关系,至少表示你应该很受欢迎。”
“不一定吧,也给人感觉很吊儿郎当的吧。”
愈描愈黑的慈英有点焦急起来。看慈英一脸紧张,臣瞥了他一眼轻笑了下。
他的手指弹弹告示板,不在乎地说:
“没办法,我本来就没什么教养,还有一段荒唐的过去。他和我是同类吧。”
“……咦?同类是指……”
“我跟他一样,也是没用的人。……在某种意义上啦。”
说话内容虽然沉重,臣的脸上却是开朗的笑容。然而那份开朗却让慈英胸口微微刺痛。因为他的声音和表情带着压抑。
“抱歉,你说一样是什么意思?”
沉默化解不了尴尬,于是慈英选择继续话题。没想到臣竟也干脆地回答他。
“我曾经胡作非为过,虽然没留下被辅导的纪录。”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