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人一手按住了玖王爷不容他起身。自己回过身来给小皇帝行礼。口中淡淡接道。“臣见过皇上。”
暄王爷靠在枕上,也只得欠了欠身。“恕臣身体不适,不能全礼。”
“两位皇叔免礼,还坐着说话吧。”小皇帝不容他下拜。抢上来扶起。
他也不坚持,顺势起来。小阮又忙着上前给王爷见礼,他却不理会。仍坐回床边去看看小玖。口里却冷冷一笑。“几日不见,皇上倒长了不少威风。有什么不顺心的,便只管拿人这般撒气便是。“
“侄儿只是担心皇叔,一时情急了些。”外头一群人还端端跪着。听得皇帝缓缓笑道。“小阮,让他们平身!”
这六王爷最是凌厉强横,向来只要占住一个理字,说话就从不给人留什么情面,连小皇帝向来也惮忌着三分。小阮跪在地上,更是那里敢搭话。听得皇上如是说,巴不得的出去宣旨,却识趣的缩在门外不曾进来了。
“天下自然是皇上的天下,众臣征战杀伐打点下的大好江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想来皇上有什么不开心的。这般给人脸色看,着他们跪一跪,也自有皇上的道理是不是?倒是抬举了他们。”六王爷也不看他,淡淡嗤了一声笑道。“皇上不去勤政爱民,赶着来这儿好寻人的闲气。”
这话说得不甚中听,可较之平日六叔的教训,可还要算是温和的。皇帝乖乖坐在一边笑,当下也不回话。
“不说这个。”玖王爷看看六哥,慢慢的道。六哥的口舌犀利起来,那般一针见血连自己也是又怕又恨的。听他此时口气虽是淡的,话里提及的由头,却有些涉及当年征战之事。
至开国以来,朝中素来重文轻武,朝庭多年积贫积弱。终成祸患,引至朝野动乱。幸而皇室中几个手足亲善心齐,内理朝纲外抗敌虏。好容易有了当今政清野明的局面。几个皇叔却都是自征战杀戮中出来的。在朝在野都自有一番功绩。然而若是一再的提及,总也不是个事,先不说新君现下或而不会猜忌,可传到人耳里,一番润色之后,难免落成个持功自傲的话柄。
六哥冷傲放旷的人,说话间直接犀利,便是想到这一层,对些无凭无据的也不会放在心下,仍是随时想说就说。他却不能不时时小心思量着。当下出声打断。
六王爷看看坐得端端正正的小皇帝。跟着叹了口气。“为君之道,若是不能够驾御群臣,便要被群臣所驾御。需用着手段的地方便用,也无需太多虑了。你看看你朝里这两天,闹的都是些什么芝麻绿豆的小事。也被他们拿来顶真,不过见得都是些没出息的。”
“也是没些个什么大事。六哥都不问朝政了,还提这些个做什么?”暄王爷笑着,伸出只手来拉了他,向他微微摇了摇头。“卓儿还小呢。也不是由着大臣好糊弄的。那些勤政爱民,天下为重的道理,他也知道,可真要做到,这不都是要慢慢学得来的。”
“是了。就知道你护着他。自己身子也全不当要紧的,还有精力帮他操心这些。他既是个聪明的,说的是不是实话他当然听得出来。你帮他开脱什么?他的事自由着他自己做主去。”六王爷皱眉打断了他,回过手来狠狠拧在他手上。口气不容拒绝。“你别管他!先养好了自己身子再说。”
“六哥这不也是恨铁不成钢呢。”小玖忍着痛缩回手来,微微的笑开。转眼看看皇帝坐在一边,脸上笑着不曾说不是。可神情里隐约心不在焉的。想他此来必是有事要说。转眼看着坐在一边的六王爷。“六哥可要在府里用过晚饭再回去?”
“这身子怎么就眼看着一天不如一天,还怕是个累不环的。”小皇上眼中有事要商谈,六王爷自然看得出来,小玖再这一说就是送客的意思。六王爷把其它教训的话都收在心里,只寒着脸恨恨道。回头见他苍白得全没什么血色,着实是挂心。面上神色冷硬,口里却一连的问出来。“都吃些什么药?若是缺少了只管问六哥要。可要我家二小子跟着?”
“药都是有的,府上不缺。同三哥提过了,他家敏儿要随我一道去的。”小玖应他,又笑了一笑。“啊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病症,不过是来得急去得慢。六哥不用担心。”
六王爷把话说完,也不拖泥带水的。当下同皇上告退了出去。在外头叫上了庐景,一路盘问着去才算完。庐景自拿些风寒体虚之类的话来打发应付。
皇上这儿才真正得了机会近前去看看暄王。见他神色委实比晨时上殿时要差,倒怔了怔。淡淡忧虑合着心里头气恨,一时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来。
暄王爷看他久不开口。勉强坐起身来问他:“怎么?”
这一问倒让皇上回了神,听着他声音温润的问着自己,心里头那般闷气又起,从袖里起出些个折子,丢到他身上。微微冷笑起来。
“皇叔先看看这些个参你的折。”
“参臣什么了?惹得皇上这个样子?”暄王看他气恼怨怼,口里改了称呼淡淡说着,伸手取过一本来打开。半天勉强看得分明,也不由得怔住。
“可是真的了?”小皇上看他那般色里,心里反倒酸酸的不是个味。又嫉又恨的问道。
臣同这一班学士确有些来往。不过只是论些诗赋。并无他意。”难为这举报之人用心,时间地点,同些什么人住来皆记得清清楚楚。果真桩桩件件不曾作假。自古文士皆好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