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你很久，小思初。”林无墨说，“光宅寺一别后，我再去找你，师太说你被家人接走了，那时候才晓得你是李家的小姐。”
他觉得无比幸运，她竟然是李景初嫡亲的妹妹。
可是当他处理完了所有的公事后再来李府寻她，她竟像变了一个人，她不认识他了，他觉得很沮丧。
“你这样拒绝我，是因为想跟你大姐一样入宫选秀吗？”
林无墨知道新帝登基，需要填充后宫。
李思初静静看着他，看着他璀璨又暗晦的眼睛里流转过一些复杂的情绪。
她能感觉到他没有在撒谎，他确实认识以前的李思初。
可现在的她不是以前的她。
“既然你晓得，为什么还要问？”她看起来很无情。
“为什么？我喜欢你啊，小思初。”他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感情。
李思初心里毫无波动，甚至微微笑看他，“可我不喜欢你，林无墨。”
他喜欢着的李思初，已经死了。
“你真的想要入宫？”林无墨长睫一颤。
李思初没有回答，她并不想入宫，也不想嫁给他。
她的沉默让他更加困惑，他觉得眼前的小思初变得让他捉摸不透，她稚嫩的身躯里像藏了一个苍老的灵魂，她的眼睛明亮清冷，带着看穿一切的透彻。
他在审视她，她更在敷衍他，他却找不到一点反驳她的话。
“看来我不够了解你，小思初。”
李思初依旧没说话。
两个人对视着沉默了好一会儿，屋子里浮起一股诡异的气息。
直到吴妈妈和紫苏带着酒菜进入，李思初才展颜一笑。
“林公子要喝酒解寒吗？”
“不了，多谢二小姐美意。”林无墨也笑起来，并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待吴妈妈挽留，他转身走了出去。
外头雪落得很大了，放眼望去皆是白茫茫灰苍苍一片。
林无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回头瞧了瞧屋子里还坐着的李思初，她正低头喝了一口热酒，他眉头一蹙。
以前在庵子里的时候，小思初不喝酒的，一点点酒味儿都能叫她头晕。
林无墨心里的困惑越来越大，最终暗叹一口气，转身迈进了风雪里。
这一场雪，下了两天。
也许是那天李思初的话，又或许天气太冷，林无墨没再来找过她。
李思初乐得清净。
这天，李锦意的祠堂反省也过了，沈氏还带着李锦意来荼蘼院再次谢了谢李思初。
李思初笑眯眯摆摆手。
李锦意却因为被李思初陷害而耿耿于怀，来见她的时候很不情愿。
沈氏再三提醒李锦意，李锦意才开口叫了声二姐。
李思初也不在意，反正她拉拢沈氏就好了。
沈氏突然想到林无墨，便问李思初：“林家的白哥儿可是才貌双全，老夫人有意为二小姐指婚，不知二小姐怎么想？”
李思初笑笑：“纵然祖母想成人之美，可也要看林公子同意不同意，林公子各方面条件都好，想必眼光是极高的，就怕他看不上我。”
沈氏看了身边不作声的李锦意一眼，“二小姐，照我说啊，其实宫里未必如我们想象的那么好，我们李家的小姐，纵然不能入宫为妃，嫁个侯门贵族也是极好的。”
“沈姨娘说的是呢。”
“唉。”沈氏突然叹了一口气，“就怕人家嫡出的公子哥儿瞧不上我家庶出的四小姐。”
李思初听了，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知道李思初可能瞧不上林无墨，她却是想把四小姐指给林家的。
李思初苦笑一声，很多事情啊都是不尽美好。
把沈氏母女送走后，李思初兀自苦恼，万一林无墨坚持要求娶她怎么办？
君兰见她烦闷，便道：“小姐可是在想林公子的事？”
李思初点点头。
“那林公子看起来对小姐有意思。”那日林无墨雪天来访，君兰伺候在旁，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自然晓得他们的心思，“林公子与小姐是旧识，如果小姐不想入宫为妃，嫁给林公子是极好的。”
李思初也知道那是极好的一桩婚事，可坏就坏在她不是原来的李思初了。
但这话她不能同君兰说，只道：“你不懂，君兰。”
“那小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不知道。”李思初摇摇头，“我总觉得，以后的日子，会十分糟糕。”
首先，就是林无墨乔白衣聚集李家迟迟不走的事。
年底的时候，正是一年之中最繁忙的时刻，各家各户都要忙着祭祖，尤其李家这样的大家。
李思初即便闲在屋子里，也能感觉丫头婆子们的忙碌。
但是这些天，老夫人很高兴，因为汝阳王李锐快要回府了，她对待李思初的态度也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大概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
李思初心里却高兴不起来，甚至很复杂。
她上辈子是见过汝阳王的，那时候她是主他是臣，他跪在地上向她磕头，恭敬地称呼她一声“太子殿下”。
可如今一眨眼，她成了他的亲生女儿，她要喊他一声“爹爹”。
这让她感到很别扭。
老夫人说汝阳王会于一月十五号回府，届时大家都要出门迎接。
一月十五号那天，天气也很冷，一大早天就灰蒙蒙的，看样子还会下一场雪。
李思初和姐妹们一早就聚集在老夫人的长乐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