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初小半辈子都在清贫的庵子里度过，能识字就不错了，哪像李家的其他姐妹们，都有专门的夫子来教习上课。
李思初过去十五年的生活质量，相较于李雪初真的差了很多很多。
老夫人却没想过要弥补这个可怜的二孙女点什么。
老夫人刚刚那句话，如果给以前的李思初听了，必定要难过好久，可现在的李思初，心里平静，只觉得不被老夫人看重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起码她不用像李雪初那样为了家族利益费尽心思掏空自己。
所以她笑一笑，没说话。
秦氏很快布置了饭桌，请老夫人过去用膳。
老夫人难得请她们也一起坐下吃饭。
李雪初亲亲热热地坐老夫人左手边，秦氏坐右手边，李思初挨着秦氏坐了。
开席没多久，老夫人突然说：“燕州林家的白哥儿在景初处，你们都晓得吧？”
李思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白哥儿”说的是林无墨，“白”是林无墨的字。
“晓得呢，祖母，无墨哥哥年年都来咱们家，雪儿前天也见到他了。”李雪初欢快地回答。
“白哥儿我看着不错，年轻有为，家世和相貌也都上乘。”老夫人多看了安静不语的李思初一眼。
秦氏笑道：“娘说的是，要是我们李家能和林家结亲，也是不错的。”
老夫人点点头，问李思初：“思初，你觉得呢？”
李思初心里一咯噔，祖母这话什么意思？犹豫了一下，她隐晦回答：“思初不认识这位哥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夫人道：“锦春和锦意两个丫头虽然也好，可到底是庶出的，我就怕林家瞧不上，不能做正室。”
意思很明显了，老夫人看中了林无墨，想将孙女嫁一个过去，但庶出的姐儿不够格，只能从嫡出的里面挑，但李雪初又是培养来入宫做皇妃的，所以只剩下李思初一个人满足嫁到林家的条件。
“无墨哥哥条件好，我们姐妹能有嫁过去的，那是积了福了。”李雪初也赞成和林家的联姻，笑意盈盈看着李思初，“二妹，能嫁给无墨哥哥，那是燕州多少少女的梦想哪！”
“娘，我倒觉得，这事还需问过思儿呢。”秦氏不赞成就这样把二丫头塞给林家，毕竟林家地位高，这门亲事是极其如意的，她不想白白便宜了二丫头。
“也是，现在这么说，也太早了，还得问过林家的意见呢。”老夫人见李思初沉默得厉害，也就打住了这个话题，反正今儿个她已经把话说在前头了，林家是一个选择，也算是先给二丫头一个准备。
李思初低头戳着碗碟里的一块鱼肉，心里明白老夫人这是要把她“卖”出去了。
出乎她意料的快，因此她有些闷闷不乐。
身为李家的小姐，她该如何反抗她被指婚的命运？
回到荼蘼院后，李思初找人打听了一下，发现林无墨还没离开沈家，他是要待到来年开春再走了。
这让李思初很懊恼。
十二月二十一，天气愈加冷了，李府各处都生了炉火。
一大早，天就灰蒙蒙的，寒风卷着细碎雪花降临大地。
李思初刚起床，就听见外头熙熙攘攘的很吵。
她喊君兰问发生什么事了。
君兰说林公子来了，但这女眷后院，出没一个大男人，总不好，所以吴妈妈带着丫头们拦着林公子不让进来。
李思初连忙披了一件斗篷出去。
林无墨笑眯眯倚在院门口跟吴妈妈讨价还价，见李思初出来了，便扬眉朝她挤了挤眼。
“李二小姐早啊。”
李思初朝吴妈妈她们挥挥手，“算了吧，林公子过来做客，也不好拦着，今儿个外头风雪大，都进来说话吧。”
进屋后，君兰泡了两杯热茶。
李思初和林无墨坐在软榻上，隔着一张小几互相打量了对方几眼。
吴妈妈一直在边上盯着他们，似乎他们一有些不妥就要上前来。
“林公子在这府里住的可习惯？听说宫里来的乔太医也一直住着呢，可都还好啊？”李思初开口寒暄，也想打探一下他们长留李家的目的。
“乔白衣我是不晓得，我留在贵府呢，一是公事，二是私事。”林无墨笑得灿烂而深邃。
“想来我哥哥与林公子公事繁忙。”
“可不是，新帝登基，可有一堆事要处理呢。”
“要处理的是京里吧，怎么金陵也有事呢？”李思初不着痕迹把话题往朝堂之事上带。
林无墨眨眨眼，毫不防备，“你想知道？”
李思初面色镇定，也笑：“知道什么？”
“不过与你是无关的，不想说。”林无墨故意卖个关子，乐呵呵喝茶，“小思初，你祖母可是来找我谈过话。”
林无墨说及“小思初”三个字，吴妈妈眉头就动了一下。
李思初瞥了她一眼，忽然觉得她在这很碍眼，于是打发她去煮壶清酒来，顺道让紫苏去大厨房拿几个小菜过来。
吴妈妈起初不愿意，生怕漏听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李思初道：“还杵着做什么，林公子贵客上门，就算是祖母也要好生招待了的，怎么一来我院子里就一壶清茶平平淡淡伺候着，况且这天气又冷得不行，林公子风雪里来，好歹也得酒菜备一点。”
吴妈妈和紫苏这才不情愿地出去了。
李思初又把其他丫头都打发到门外去，只留下君兰一个伺候着。
林无墨一直静静瞧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