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余之后,宋齐和耶律晋酒后失了德。
季节交替,军中有节下的赏赐过来,宋齐额外多得了宫中赏赐,中间不乏几匹江南织造的上好锦缎。
宋齐琢磨,家里也用不上这些东西,自己于边关用这些实属浮夸,白白的糟蹋。即便要准备着回京的衣服,家里也每年都遣人送来。何况,这边疆小镇也没有个上好的绣娘,倒是辱没了这几匹绸缎。想来想去,送给耶律晋最好,随他处置,也当还这几次他请客喝酒的意思。
耶律晋接过几匹锦绣,抱在怀中,并未细细打量,反倒笑道:“宋兄这是想要托我去织造嫁妆吗?”
宋齐脸色微变,耶律晋何等聪明,早觑得分明,还不得宋齐说话,笑道:“可是我说错了,宋兄莫怪莫怪。”
耶律晋心知肚明,宋齐厌烦别人将自己与女子相比。
这话,却是有意为之。
几番试探,宋齐的底线被他摸得一清二楚。
“最近将近月圆,晚风徐徐,月色温婉,你我兄弟二人许久没有痛饮一番,择期不如撞日,我现在去买酒!”耶律晋兴致勃勃。
宋齐不好拂了耶律晋兴致,不吭声权当应下了。
耶律晋兴高采烈的将几匹锦绣送回家去,宋齐先回了家里等着,心里莫名焦躁,竟然这么盼着日落天黑。
并不拥挤的院内,宋齐负手来回踱步,心底烦躁不安,莫名像是有什么在撕咬一般,让他不得安生,想要平心静气练练枪法也不可能。
黄昏时分,耶律晋带几坛酒,拎了几斤熟食,敲响了宋齐家的门。
月如约而至,温润如玉。
边塞苦寒,风沙满眼,哪里有什么景致。可即便边塞苦寒之地,天涯各处,看月色也是一般的漂亮。
俩个人一起对着月色,酒一觞。
边镇哪里有什么好酒,好酒也不是如牛饮般,该是品的。
两人喝的不过是最普通的烧刀子,热辣辣的酒下腹,总觉得整个人都暖和了,似乎这边关呼啸的寒风也不那么冷了。
“宋兄对人没有防备之心,不是好事呀。”
耶律晋似笑非笑。
宋齐略有酒意,听见耶律晋说这话,不禁正色道:“若是有防备之心,开始就不要相交,既相交即相信。”
耶律晋眸光闪动半响,宋齐看着他的眼神里的东西几乎要窒息,耶律晋错开眼睛,方笑道:“可是了,还是宋兄看得明白。我糊涂了,自罚一杯。”
不等宋齐说话,慢慢的一大碗酒耶律晋一饮而尽。
“快哉快哉!”耶律晋露出满口白牙,笑的豪迈似乎毫无保留。
“张晋兄果然是豪爽真男儿!”宋齐拍手称赞道:“大丈夫当如张晋兄一般,大口快意,才是潇洒!”
耶律晋但笑不语,看着宋齐不用自己劝,大口大口的豪饮,心底五味陈杂。
半响过后,耶律晋装作醉酒的样子,倚在宋齐的怀里,任凭宋齐如何想要推他,自是装作烂醉如泥,不肯挪动。
宋齐慢慢的放弃了,幽暗的月色下,显不出略带红晕的脸色。
月光温柔,连带着人的心思也温柔了起来,,耶律晋的头依靠在宋齐的颈窝,宋齐的温柔,他可以感知。
说不出的绮丽隐晦的念想涌现在脑海里,两人一心,都不得安生。
过了片刻之后,耶律晋装作略醒酒意的样子,虽是舍不得,还是装作懒洋洋的样子,从宋齐的怀中直身。
怀中蓦然缺少了温度,宋齐想要伸手抱住什么才觉得踏实。
耶律晋单手支撑着脸颊,看着宋齐半眯着眼睛,轻笑道:“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
宋齐控制不住情绪,涨红了脸,慌张道:“你醉了。”
宋齐慌张起身想走,却被耶律晋拽住手腕,任凭挣脱不得。宋齐纳罕,怎么喝多了的人,手劲倒会增大?
回头看去,耶律晋目光清明,神色郑重,心不受控制的跳。
“倒是我说错了,本是佳人怎么就提及美人了。”耶律晋嘴角勾起,笑得略有邪意:“宋兄莫怪。”
宋齐的心跳,莫名的乱了几拍。
“你喝多了,我要先回房休息,张晋兄自便。”
宋齐想要抽出手腕,转身走掉,他莫名的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让他很不安。
“宋兄怎么要走了?不是说不醉不休?”
耶律晋任凭宋齐怎样挣脱,不肯松手。
宋齐心急,低头看向耶律晋,耶律晋目光清明,似笑非笑。
好像,有什么脱离了原本预定的轨道,不可遏制的一路发展下去。宋齐索性默默的坐在耶律晋身边,抱起酒坛,大口喝起来。
耶律晋眸光闪动,似乎不舍的看着宋齐大口喝酒,直到宋齐转头看他,才转头躲避。
“张晋兄…可是心情不好?”宋齐开口小心试探。
耶律晋转过头来,目光幽幽,停滞半响方笑道:“能有什么烦心事。”
宋齐…太敏感了。
本是自己有心求醉,倒是连累的宋齐喝多了,眉眼含笑如似桃花。
耶律晋不管说什么,他看着宋齐也只是痴痴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