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是瑄可不是没有阅历的毛头小子,但此时此刻仍旧不敢相信,眼前披着华丽皮囊的男人会出现在陆于霏的家门口,他的容貌和六年前相差甚微,然而包裹在皮囊底下的气场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姜城霜?」他不可置信得顿了顿:「这里是于霏家,你……」话一出口梁是瑄又懊悔不已,好像还没上场打击就先被判出局了
姜城霜大度一笑,文质彬彬得朝梁是瑄伸出手,要取回自己的学长:「下次学长要是喝醉了,麻烦请你打给我,今天我就先替他跟你道谢了。」
「你……」
还不待梁是瑄汇集出有实质意义的措辞,垂挂在他的肩上的陆于霏蠕动着闷吭一声,听得姜城霜眉头深锁,正欲把人扛上身扔回家,陆于霏已经主动伸出手臂抱住来接他的男人。
他只是稍微趋前身子,姜城霜就心知肚明得弯下腰,让彼此的距离更贴近,带脖子被人圈住,姜城霜立刻揽住他的腰,把他从梁是瑄的怀里拉出来。
「小城、小城……」陆于霏摸到令人安心的温暖,强撑完意识呼唤男人的爱称,就彻底坠入黑暗的醉乡,至於另外两个男人是要隔着空气虚张声势还是故作虚玄,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只有在陆于霏最脆弱的时刻,才会喊出这个称呼,姜城霜心里一软,安抚着陆于霏的背,音色轻如羽毛:「嗯,我们回去。」
顾及学长在外人面前的尊严,姜城霜并没有把人打横抱起,他温柔而有力得扛着陷入昏睡的陆于霏走回家里,徒留下被震慑在原地的梁总慢慢消化自己撞见的事实。
隔天醒来的时候,陆于霏还混混沌沌,聚焦没个准头,宿醉的疼痛熟悉又麻木,让他迟迟下不了决心离开床舖。
他甫睁开眼,就看到姜城霜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沉静专注得凝视着窗外的一片凄无,他的眼神太过诚挚,反而让人看不透底下真正的颜色。
就是多了这一层复杂的保护色,让陆于霏觉得姜城霜变了,或者说,他们之间的情感变质了。
这样的变化微乎其微,日积月累,年复一年,它可以很细小,在他耽溺於欢愉的时候悄然无声,却在他醉醒十分之时,冰冷得占据了他的五脏肺腑,在他看不到的区块不断膨胀。
「醒了?」姜城霜注意到床铺上细微的摩擦声,随即走到床边扶起陆于霏,神色如常道:「要不要水?头还疼吗?」
陆于霏点头要喝水,姜城霜就到厨房到了一壶白开水,亲自倒了一杯看着陆于霏慢慢咽下去。
见陆于霏脸色仍然不太好,姜城霜又放柔声调,道:「要不再睡会,我到钟点再叫你起来吃饭。」
陆于霏捧着水杯,宿醉的缘故,脑筋也不怎麽想运转,表情就有些呆版,他琢磨了一下,道:「昨天你没跟梁是瑄吵架吧?」
姜城霜笑了笑,沉稳道:「有什麽能吵的,梁哥特地把你载回来给我,我谢他都来不及了,放心,什麽事都没有。」
「喔。」陆于霏抿着唇,似乎觉得这句话哪里有犀翘,却又没有精力再去深究:「我不睡了,电话给我。」
姜城霜随即读到他的心思:「史育朗打来家里过,我帮你接了,他要你休一个礼拜,不用过去了。」
陆于霏很不喜欢别人触碰他的私人通讯,像是手机、电脑或是信件,要是搁平时,他早就掐着姜城霜一顿饱骂,只是今日没由的气有些弱,陆于霏只是不满得纠结额头的皱痕。
不过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以前有一段时间,姜城霜格外热衷在通讯的领域上展示他的控制慾,甚至加诸在行动上,经过这几年的磨合,姜城霜已经收敛得很好了,至少他现在知道要屏除以往直白的方式,把旺盛的控制慾藏在更高明的地方。
控制人的方法有很多,有时候温柔的对待反而可以超越严厉的手段。
他以前大三修了一门课,授课老师是个长发大眼的美女,个头不到陆于霏的肩膀,讲话总是轻声细语像是给麻雀听,那堂课是大课,全部修习的学生有快两百人,不可能每次上课都一一点名,晚到早退也没人知道,第一节课就有一票人迟到,正要摸进来的时候,小不点老师就发话了。
她叫每个迟到进来的同学都报上自己的姓名学号,然後在笑mī_mī得请他们入座,还说了一句:同学们,你们要迟到没关系,但绝对不能闷着头走进教室,进教室前都先报上自己的系级名号。
接下来的五堂课,报上自己名字的人数骤减,五堂课过後,就再也没有一个学生迟到了。
就像以前刚在一起那会,只要陆于霏晚归或是没回家,姜城霜势必要搞清楚那个晚上他去了哪里、做了什麽、遇到了谁,态度有时候委婉有时候粗暴,好几次就为了这些类似的事冲他发脾气。
陆于霏有时候理,有时候不理,姜城霜这样任着性子发火,陆于霏反而觉得坦荡荡,他就是晚归了怎麽着,姜城霜骂也骂了,两人正好扯平。
後来姜城霜就学聪明了,跟陆于霏冷战从来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陆于霏本来生性就是冷,他自个儿冻不过他,反而还搞得满身乌烟瘴气,绝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儿,傻子才干得下去。
他不再动口,改动手,当下也不做什麽,到了晚上就使劲折腾他,非得看到他掉眼泪才罢休,陆于霏在床上吃的亏从没机会平反过,他又好在姜城霜面前摆出年长者的架子,也不能计较,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