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看不清,此时靠的也不是双眼。我朝着风声轻嘶的地方猛然抓去!

掌间一阵酥麻,一支箭像是凭空出现,正被我抓在手里,尾后的白羽还在不住震颤。

我望向沈识微,他对我点点头,嘴角一弯。我也忍不住笑了,扯直嗓子,“嗷”的一声嚎,往树后倒去。

群山间霎时回荡起“嗷嗷嗷嗷嗷”,我选个舒服姿势躺好,两脚还朝天蹬了蹬。

回音一息,耳畔就只剩下火焰的毕剥,惊鸟的振翅。又等了等,总算听见杂乱又畏缩的足音越来越近。

沈识微猛然从岩后的阴影里蹿了出去,我也从地上鱼跃而起。

等我的目光再追上他的身影时,他已经放倒了一个哨卒,那人仰躺在地,手脚乱划,不知为何,就是爬不起来。

我从营火上跃过,卷走一路炭星,落在沈识微身边。一左一右,暴舒双臂,抓住两个还站着哨卒的肩膀,把他们都往怀里拉来。那两人站立不住,我还来不及把他们往一处猛撞,有一个格外枯瘦的就自己倒在了地上,我顺势把另一个也推倒在他身上。

沈识微已奔进前面的一丛荒蓬。只听有人哎哟一声,一个哨卒被他朝这边丢了过来,手中还握着弓箭。我伸手抓住那人后心的衣服,把他和方才那两个摞成一摞。见他们挣扎,索性一屁股坐在人堆上,伸脚把沈识微最初撂倒的一个也踩住。

沈识微从荒蓬中慢慢走回,一边走,一边把衣摆上的枯叶逐一捡下。到了跟前,他对着那一摞人温文尔雅地道:“诸位,还请替我们给曾军师捎句话。”

我本有点担心哨卒宁死不屈,要是人家不肯,我们总不能动刑。

谁料这轻描淡写的一击就打垮了他们的意志。有的喊大侠,有的喊神仙,四人争先恐后地在前面带路,一点革命气节也无。我俩赶着他们进了山,派了了最年轻机灵的一个去传话。

在他们的哨点等了一停。沈识微望着山口,我和他同样望了一会儿,终是闲得无聊,问那三个哨卒认识不认识老叶。居然还真有个听说过这个人,直说他混得好,已经成了刘打铜的亲兵。那弓手见我也不是什么凶神恶煞,怯怯问道:“这射出去的箭也能在半空拿下来?我们八只眼睛,都瞧见你中箭了呀。”我登时来了兴致,撑起身子问:“怎么样?演得好不好?有没有觉得那声惨叫特别有戏……”

沈识微伸过脚来,在我小腿上踢了一下。

我回头瞪他,他道:“曾铁枫来了。”

曾军师还是书生打扮,只是前胸鼓鼓囊囊,棉衣下看来是加了防具。见了我们,他感动得几乎潸然泪下,这才堪称演技。虽说他已经探清楚了我们的底,我俩也知道这一点,但还是赔了罪,说了真名,演足了全套。

陪我们坐了一会儿,外我们终于见着了刘打铜。

刘打铜生得矮而宽,虎头燕额,一对招风大耳,耳垂又圆又大,相貌倒是威武。听说沈识微是濯秀少庄主时,也没多震惊,不知是曾军师提前通过气,还是真有几分帝王气度。

他一坐下,就开始破口痛骂混天星。我好容易从脏话里捋清了来龙去脉。

之前我知道混天星是刘打铜的族侄,原来混天星从小死了爹,靠着刘打铜的接济,全家才活着挺过了两个大荒年。刘打铜最初的班底,除了野生的曾铁枫,余下都是亲朋。他自己两个儿子年纪还小,于是格外看重混天星,甫一来,就封他做了三大将之一。混天星也确是个将才,带着报国军打了不少胜仗。但日子一久,免不了恃功凌主,皇帝轮流转,凭什么不能到他家,对刘打铜越来越简慢。导火索便是混天星打下了丹野县城,放任手下劫掠,却不让刘打铜进城,刘打铜阵前痛骂,混天星勃然大怒,索性一把火烧了丹野城,俩叔侄反目成仇。

混天星带走了近四千人,刘打铜反只剩下三千余,在曾军师建议下占了荆山。混天星不愿仰攻,但又不肯弃高坞而去,报国军左右互博,也不知能打出个什么结果。但刘打铜困居山上,粮草着实不多了。

来时路上沈识微给我剖析过报国军军情,此刻一一印证,果然八九不离十。

刘打铜骂了个尽性,终于肯收尾:“但两位公子来投咱,不是找那混天星,这高坞就跑不掉了。都说濯秀才是拓南的官,咱早些也见过沈庄主一面,沈庄主身上抓个虱子,就够我们吃进夏。”

此刻晨暾已上。

淡淡金光漫进帐中,洗去沈识微还略存的那丝病气疲色,只显得他丰度端凝:“曾军师对识微有救命之恩,这大恩濯秀必报。刘王只请放心。”一番话熨帖得刘打铜须眉开动,但一个话茬没接,一句承诺没许。

刘打铜请我们用了个早饭,就称要去料理军务,留下曾军师陪我们。

我俩不好在报国军中乱走,曾军师替我们解围,说带我们去远眺混天星的大营,领我们往棘山一处唤做白马脊的山梁上爬。

上了梁,远远能见混天星部按兵不动,军营里升起几道炊烟,与灰扑扑的晨雾混做一处。再远一点便是高坞的城墙,犹如两道瑟缩的愁眉,也没什么好看。

我见山风鼓满了曾铁枫的袍袖,颇有飘飘然之态,真弄不清他是怎么被这么个不带脏字儿不会说话的刘打铜捕获的,问道:“曾军师是自己来投报国军的?”

曾铁枫朝我俩转过身来:“我来时,刘王这支队伍还不叫报国军呢。”好似想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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