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的父母出发点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而已,她只是为自己的孩子以后要面对的事情而感到担忧。
因为他选择了一条与众人相反与纲常伦相悖而且荆棘载途的道路,那些人会回头嘲笑他,那些荆棘也会刺伤他,可作为母亲,她已经没有办法再保护他让不受到伤害。
父亲知道后反应比母亲反应要大,他狠狠地打了长歌一巴掌,长歌抬头看着他,一言不发,他可以理解父亲的愤怒,可是,他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父子俩就这样沉默地对峙着,没有人愿意认输。
最后妥协的还父亲,他抽着烟,在烟雾缭绕中盯着长歌的眼睛,声音沉静:“顾长歌,这是你自己选的路,我只告诉你,好自为之,因为你没有后悔这条路可以走。”
长歌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出柜确实比自己所能想象的还要艰难。
在学校里,他走到哪里都听得到那些极力压低了声音但难掩其中嘲笑意味意味的讨论,那些黏着在他身上的目光也叫人不快。
长歌记忆中最深刻的一次是有一回在食堂吃饭,有个坐在他对面的男生突然开口问他:“喂,男人的菊花真有那么舒服吗?”
他身后还跟了一群乌泱泱的人,在此刻哄笑起来,长歌皱了皱眉,毫不犹豫地把餐盘里的食物全部盖在他的脸上,肉汁顺着男人的脸滑下来,油腻得叫人作呕。
长歌本就身材高大,因为动了几分怒意的缘故看起来就更是气势逼人,在众人的鸦雀无声当中,长歌一字一顿地警告他:“管好你的臭嘴,别拿你龌蹉的思想去揣测别人的心意。”
这件事很快就不了了之,在学校里所听到的此类声音渐弱。
而在商场上,那时长歌的新公司才刚刚起步,除了那些毫不掩饰的讥笑,更有甚者,会顶着猪一样的脸对自己涎笑,说,你答应我一晚我就签合同怎么样?
那时的长歌唯有忍受那些目光或冰冷拒绝那些邀请。
而现在他则可以毫不在乎这些目光,他有足够的实力和魄力来支撑自己挺直腰背,对那些人说,我希望你看到的不是我的性取向,而是我的能力,若实在介怀,那么出门左转不送。
长歌早早出柜的也原因是许晨,他记忆中的男孩子突然出现在了同一个学校,他震惊而后是狂喜,他发现心里那团他以为已经熄灭的火焰又重修燃烧了起来,那么明亮温暖,又那么强烈,直到无法忽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那火焰反复折磨着他的内心,他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感情,他想要靠近他的男孩,而在此之前,他需要做准备好一切,以免他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和伤害。
长歌想,自己可算得上耐性好的人,一忍就是这么多年。
到了许晨家楼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深夜,长歌轻轻摇醒许晨,看他露出迷茫可爱的神情,心下一软:“许晨,到家了。”
许晨打着哈欠把安全带解开,他想问他是怎么知道在这里的,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只对他说:“走吧,这么晚了,一起上去吧。”
“不太好,这么晚了。”长歌有点迟疑,连夜开车他现在看上去实在糟糕,况且他也不想两手空空还一脸沧桑的去见自己的岳父岳母。
“走吧,不然待会儿我妈知道你送我回来我还让你去住宾馆,她一定骂死我。”许晨扯着长歌的衣袖,眼睛亮晶晶的:“走吧,就当帮我国庆能不被我妈念叨死,好不好?”
长歌实在无法拒绝,他为自己的没有原则叹了口气,熄火,下车,自觉地去提许晨的行李箱。
许晨要了几次行李长歌都不给,就干脆一个人兴冲冲地走在前面,熟悉环境和迎面而来的记忆让他的心情十分雀跃,长歌在后头看着他撒欢,无奈地笑了。
许晨按门铃没人开门,就拿长歌的手机给老妈打了电话,那头睡意浓重地问:“哪个?”
“是我,妈,我在门口,你给我开开门。”许晨笑的时候露出整齐的大白牙。
老妈很快开了门,后面还又被强行拎起来的一脸睡意的老爸,许晨激动地往自家老妈怀里扑:“哎呀我的妈妈哎,我想死你咯!”
老妈敷衍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饿了吗?我给你下点面吃?”
“要的要的,”许晨一遍连不迭地点头,一边拉着长歌进门,介绍道:“妈,这是我朋友顾长歌,他送我回来的。”
老妈赶紧热情地去拉长歌,一顿夸,然后吩咐许爸:“老头子,你去楼下便利店买点洗漱用品回来。”
许爸不情愿地嘟囔:“弄晚了……”
“快点去,这俩还在住这么久车多累啊,真的是。”老妈命令完许爸,又推着两人去沙发上坐:“你们可以先眯会儿,我去把面煮好,待会儿你们吃了面就去洗个澡睡觉休息。”
“哎,爸,你顺便也给我买个牙刷吧,我那个放了好久了。”许晨朝着在门口刚准备关门的许爸说,许爸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轻声把门合上了。
老妈煮面煮得特好,每人碗里有两个荷包蛋,加了青菜和蘑菇,汤汁鲜亮,面条筋道,热气腾腾地冒着香味,看着就十分诱人。
许晨呼噜呼噜地干掉一大碗,满足的摸着肚皮长叹了一声,不过要不是长歌在这儿,他怕是吃着吃着眼泪就要掉进碗里去了,绕来绕去还是自己家好啊。
长歌也吃得一点不剩,对着一边坐着的许母说:“阿姨,您手艺真好。”
话是真心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