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枢机握着拳,指甲将手掌抠出了血,“十六岁小试牛刀?你是说我当年就败在他手上,所以我两个哥哥才战死疆场,所以我才会上京称臣,是吗?”

商承弼知道他是极骄傲的,自己原本没有这个意思,可六年前楚王谋逆,靖边王奉旨平叛,晋枢机的确是输给了商衾寒,“好了,你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王叔自小就在疆场上历练,哪里能比。其实,偶尔看看兵书,谈谈阵法也挺好,主帅再强,也总要个参将的。”

晋枢机低下头,“原来,你平日同我讨论用兵之策都是敷衍,在你眼里,我根本就不是统帅之才,只会纸上谈兵,最多做个参将,是吗?”

商承弼实在不忍看他眼睛,“朕很喜欢看你高谈阔论的样子,重华,立德、立功、立言,虽久不废,此为三不朽。就算不能在疆场建功立业,著书立说不也一样名传千古,你又何必那么执着呢。”

17十七、义子

“公子,吕充媛来了。”晋枢机身边的影卫花开道。他自去年从楚国回来,就带了四男四女八名影卫。男的唤作丢盔、弃甲、折戟、沉沙,女的唤作花开、花落、云舒、云卷,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商承弼曾对他说,这些人的名字连起来太不吉利,晋枢机却道,“亡国之臣,连命都不是自己的,何况名字?”

晋枢机放下拭剑的白绢,“她不在翊坤宫安心养胎,跑到我这儿来干什么?”

“属下去打发她。”花开道。

晋枢机却扬起了手,“不必,听听她说些什么,去沏一壶荆条蜜来。”

“是。”花开低声答应。

吕充媛如今位列九嫔,又住在只有四妃才有资格常居的翊坤宫,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商承弼登基九年至今没有子嗣,没有晋枢机前,他对后宫妃嫔一向是雨露均沾,看得顺眼的便多留一阵,赏赐不少,却从来不进位份。如此一来,四妃之位便一直虚悬,除了因楚王谋反牵连而被赐死的党修仪,九嫔如今也只有吕充媛一位。

商承弼眼界奇高,除了晋枢机,从未对谁长情,多年纵性,驭女无数,子息却始终不见动静。从前有位何姓宫女,不知撞了什么大运,只得一幸就怀上了龙胎,可惜,有运无命,那龙种在她肚子里才呆了不到三个月就滑落了。商承弼知道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惜,反正他正当壮年,机会多得是,就算前朝有些隐晦的风声传出来,他也丝毫不放在心上。如今,吕充媛有孕,倒也堵住了那些老臣的嘴。

晋枢机笑看这位新晋得宠的充媛,果然是居移气、养移体,她的架子越发拿得大了。两个月的身孕,肚子还未显出来,便装模作样的由一个清俊小太监搀扶着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气,身后跟着八个宫女,明明是五月天,却还要人捧着手炉,绝对的小人得志。等进了门,打了招呼,却又不肯坐六足莲花束腰的绣墩,偏又叫人在软榻上铺了好几重垫子,连腰后也放上软枕,“临渊侯恕罪,委实不是我轻狂,而是腹中的龙胎——”

晋枢机笑了,“娘娘如今是宫中第一等金贵人,这一胎若是安稳生下来,没准儿就是皇长子了,自然要当心些。”

吕充媛悠悠叹了口气,“却还要求侯爷成全。”

晋枢机等花开上了蜜茶才道,“知道娘娘身怀龙裔不便饮茶,这是我命下人特地调的花蜜,恕重华直言,娘娘的脸色可是晦暗得很。”

吕充媛对身边一个心腹丫头点了点头,那丫头立刻招呼人抬上了一株五尺多高的血珊瑚,那珊瑚红得娇艳,还带着亮光,浓得仿似能滴下血来。晋枢机笑到,“娘娘这是做什么?”

吕充媛等下人全部退下,居然撑着臂枕站起来,对晋枢机盈盈一拜,“这株血珊瑚如此名贵,贱妾岂敢掠美。”

花开立刻扶起了吕充媛,晋枢机道,“娘娘腹中怀的,可能是我大梁未来的天子,重华又怎能当得起这一拜。”

吕充媛四下打量,刻意压低了声音,“临渊侯当得起的,这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下来,全仰仗临渊侯了。”

晋枢机一牵唇角,将双足勾着侧靠在桌案上,用手指抚着剑脊,“娘娘这话,像是我容不下这孩子了?

吕充媛起身走了过来,将一双纤手伸到他面前,“侯爷请看。”

晋枢机连头都没有抬,“这我可不敢看,娘娘也请庄重些。”

吕充媛脸一红,“我不是这个意思,是请临渊侯看看这串珠子。”

“娘娘皓腕似玉,这红玛瑙串珠倒是衬得双臂更莹润了。”晋枢机口气淡淡的。

吕充媛握住了拳,“临渊侯有所不知,这哪里是玛瑙串珠,这,这分明是红麝香珠。”

晋枢机滑着飞泉宝剑剑锷上镂刻的楚字,“那娘娘可不小心了,麝香虽名贵,却有活血通经,催生下胎之效、娘娘龙胎未稳,就是贪恋那晚坠兰麝中的fēng_liú,也不该这么不管不顾的。”

吕充媛褪下了那红麝香串子,“临渊侯明明知道是有人意欲加害,又——”

晋枢机打断他,“谋害皇嗣可是大罪,娘娘无凭无据,说话可要当心。”

吕充媛深吸一口气,“侯爷,我知道素日多有得罪,今天来,就是向临渊侯赔罪的。”

晋枢机还是那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谈不上。”

吕充媛咬住唇,“赔罪是其一;其二,也是想替我腹中的孩子讨个前程。”

晋枢机看都不看她,“娘娘抬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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