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赵让猛觉身子被强力拽过,颈间一凉,待定住脚步,眼前是谢二爷逼至眼前的狞笑。
谢二爷倒提马刀,转去抓匍匐于地的少女,强扯到桌边,刀尖挑起菜碟中的一块肉,递到少女嘴边,不怀好意地笑道:“人,二爷给你带来了。你不吃,二爷就把他宰了啊!”
少女呜咽不成声,双唇剧颤,贝齿轻启,就要遵命。
赵让闷哼一声,心下已知谢二爷怕是素日便这般跋扈不臣,目空一切,此刻寄望于远在金陵的皇威震慑无疑痴心妄想,他心念一转便打定主意,出手如电,扣上谢二爷握刀的手腕,对方显然没料到他有此举,愕然转身,他趁势已滑到那人背后,就着双手的镣铐一举,牢牢绞住谢二爷的脖颈。
谢二爷要害受制,到底也不是全无能耐,马刀反手向他刺去,他闪身避开,全身气力压上双臂,谢二爷奋力挣脱不开,不多时身躯猛一下痉挛,再无动静。
赵让额上已全是汗水,他松了手去,任由谢二爷烂瘫如泥倒地,转看那少女,叹了声轻道:“不杀他,你逃不远。”
少女止住了泣声,颤声道:“是我的错,我想找回忘记的玉镯,就偷偷溜回宫,结果……”
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赵让抓起马刀,坐在地上,将马刀刀刃朝上置于两脚之间,双手高举过头,用力砸下,手镣上的铁链应声而断。
他捡起马刀,见这刀完好如初,便把脚镣也从中砍断,持刀在手,把捆缚少女的绳索也割断,便走到营帐入口处高声问道:“帐外何人值守?”
守卫哪能料到问话的人竟是赵让,老老实实地答道:“回将军话,威武团伍队廖队正属下第壹火在此守卫主营。”
“壹火全部弟兄都在?”赵让不由意外。
东楚兵制,十二卫下领各府,府下有团,团再分队,每队五十人,十人成火。若是外面守着十个兵士,这可是有些棘手,幸好那守卫不疑有他,道:“回将军话,不是。属下两人轮值,将军是否需要增派人手?”
赵让道:“你们都进来。”
帐帘掀开,两个兵士依次入内,乍见倒地不起的谢二爷,大惊失色,双双拔刀,回身欲砍。早有准备的赵让哪容他们出招,手中刀光匹练而过,卷席过处两名兵士呼声未起,便已倒地。
赵让看着死去的两名兵士不由轻叹,也是东楚武勇,却没能堂堂正正倒在沙场,为国捐躯,倒殒命在将帅的胡作为非中。
他扔下刀,弯腰在谢的尸体上一阵摸索,没找到什么值钱之物,唯搜出来一个身份腰牌。倒是两个士兵身上有些碎银,赵让统统掏出来,连带腰牌,塞在少女手中,道:“你先收好,我去给你找匹马来。你跟那兵卒把衣物换了……虽不合身,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要快!”
少女此时已收了泪,听他吩咐完,连连点头。
赵让把营帐内的灯尽数熄灭,闪身出去,只见明月西悬,军营内寂静无声,忙趁着夜色,赶回押送他的马车处。
许是负责看押的兵士见犯人被领走,无谓看着空车,这马车附近竟是无人值守。赵让暗道侥幸,手脚麻利地解下一匹马来,赶着到了主将营帐前。
马是有了,却无缰绳、鞍鞯、辔头和马镫等物,时间紧迫,要找齐已是来不及了。
赵让心忖少女自幼便在林间攀高纵低,身轻如燕,也随着习过御马,马又是久经训练的战马,即便不慎摔将下来,应也不致于受伤严重,便把换好衣物的少女抱上马背,令她上身前倾,双臂环开抱住马颈,轻声道:“一会儿你听营内喧嚣声起,就声音传来的反向跑,莫要回头,能跑多远便多远。等日出之后再辨明方向,一路南行即可。记着,别走官道,你从小学习的追捕狩猎本事,尽管用上。”
少女紧张地点头,见他要离去,不由急道:“王!赵哥哥,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姐姐……”
赵让转身,示意少女噤声,冲她微微一笑,快步奔走,重新回到马车处,再解下一匹马,长吸口气,气沉丹田,猛然声震云霄:“叛将要逃了!来人!”
这声将整个沉静的军营惊醒,四面八方即刻哗然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