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慈虽然救师心切,但也非是一意孤行之人。针对家师反噬,念慈备下解决之道。”
一行问道:“如何做?”
陆念慈微微一笑:“家师虽是借助那三样东西一步登天,但知道外物毕竟是外物,可以借用但不能倚仗,因而在修行之上从未有过懈怠。”
“这三百年来,家师一面拔高修为,一面将那三样东西从身上分离。其中,转轮瞳赐与顾师弟。另一样被大师兄带走,下落不明。最后一样虽然仍在家师身上,但完全可以取出,而不跌境界。”
一行目光闪烁:“你的意思是,江轻雪已靠自身成就超脱?”
陆念慈微笑颔首:“不错。”
一行道轻抚双掌,又笑又叹:“不愧是曾经‘一剑霜寒诸天’的江轻雪。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想他从前也是个风光霁月的人物,即便不走捷径,凭其天资,苦修百载,也能登临顶峰。”
摇摇头道:“贫僧实在难以揣测,他是因何缘故行那欺师灭祖之事,将自己与慈航道君置于如此境地,分别忍受数百载的折磨?”
“大师这是凡人自扰。”陆念慈放下茶盏,拂去落在袖上的飞花,“昔年之事不可考,既已成定局,又何必回顾?”
一行嗤笑:“倒是你陆霄河的口气,人看着斯斯文文,做起事来从不回头。”
说罢,佛珠抛回陆念慈身边。
“行吧,我答应了。”
“多谢大师,慈航上下皆承大师这份恩情。”陆念慈再拜,一行偏过身子,不受他这一拜。
陆念慈从袖中摸出一本典籍,递与一行,乃是替幽魂重塑肉身的秘法。
一行看也不看,反手抛了回去。
“您这是?”陆念慈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典籍。
“我只还恩,从此以后,恩怨两清。”一行大笑摆手,“你慈航的恩情,我不敢再受,也不愿再受。”
陆念慈笑了笑,将书册卷起,收回袖中。
既然答应,一行尽力而为,不会耍什么花招。
想了想,问道:“只不过,梦禅只能让我潜入梦境,化身明灯,为他引路。”
“想要打破梦境,需要借助外力,你们可有办法?”
陆念慈道:“此事不劳大师费心,这位阁下已替我们寻来打破梦境之物。”
说着,扬手侧身,将一行目光引向身旁之人。
一行大大方方地扭头看去,从他与陆念慈交谈起,便在默默注视这两人。
其中一人,身穿鹤纹道服,头发用松枝挽成一个道髻。人长得挺漂亮,但貌似眼神不好,总是伸长了脖子,虚着眼睛看人,给人一种塌腰驼背的感觉。
另一人像是他的弟子,却穿成儒生的模样。牵起道者的手去握茶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在一行偶尔看来时,扬起羞涩笑容,一脸人畜无害。
怎么看,都不靠谱。
但是,一行不敢小觑。
因为,他与陆念慈交谈之际,多有提及江轻雪那段不堪过往。两人坐在一旁悠闲聆听,江轻雪没有阻止。
由此可见,他们若非陆念慈的心腹,便是其极为重要的盟友。
一行凝视道者:“这位道长,是哪位江湖名宿?”
道者未让陆念慈替他介绍,循着声音,朝一行拱手。
“在下璇玑云阁太上苍,见过南柯寺主持。”
一行眉峰一抖,上下打量对方:“原来阁下便是阴阳术数宗师,天下算命的、耍嘴皮、忽悠人的祖师,璇玑云阁的主人。”
然后转头看向旁边的儒生:“那么这位,恐怕便是‘一朝得法天下惊’的崇光谈玄了。”
见谈玄被他随意一夸羞红了脸,眼角抽了抽。
“果然人中龙凤。”
太上苍笑道:“大师谬赞了。玄儿,还不谢谢大师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