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宜一还是用软件叫了一辆车,花了一百多坐回学校。
等她到宿舍门口,才想起自己没带钥匙,于是又下楼去问宿舍阿姨拿备用钥匙。
她不去露脸还好,一露脸就被阿姨发现她突然返校,就问柳宜一有没有留校申请,没有要去联系辅导员巴拉巴拉的,不然不会给柳宜一宿舍开水电。
柳宜一情绪绷紧到极限,只是被宿管阿姨多问了两句,那处于极限的理智情绪就这么断掉了,她蹲在宿管阿姨房间里哭了起来。
宿管阿姨反而被吓了一跳,急忙安慰柳宜一。
阿姨最后还是给哭泣的柳宜一开了宿舍门,但也同时告诉柳宜一,没有辅导员那边的同意,她不能给柳宜一寝室开水电。
柳宜一谢了阿姨,独自坐在宿舍里接着哭。
等哭够了,冷静下来后,她给辅导员打电话,辅导员没接,柳宜一犟上了脾气,一遍接一遍的给辅导员打过去。
十几遍以后,辅导员的电话关机。
柳宜一生气到差点摔了手机。
她坐在冷硬的凳子上,又想哭。
宋锦英把所有的人都撤走了,但她留下的影响仍旧密不透风的包围着柳宜一。
柳宜一如同陷进了深潭里,冰冷的液体包裹着她,挤压着她,她想尖叫,想摔碎看到的所有东西,想让这些阴魂不散的烦躁远离她。
柳宜一紧紧捂着脸,小兽一般的呜咽哭泣。
她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宋锦英到底想要什么,逼死她吗?
天色渐渐阴沉,宿管阿姨轻轻走过来,问柳宜一辅导员怎么说。
柳宜一呆呆坐在凳子里,满脸泪痕,脸色苍白,嘴唇全是白皮,好似大病了一场。
她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只喝了一杯水。
或许是出于于心不忍,宿管阿姨态度软化说可以给柳宜一开一晚上的水电,但明天要么辅导员打电话过来,要么回家,反正不能再住宿舍了,说完还让柳宜一点个外卖吃,好好休息。
柳宜一声音嘶哑地和阿姨道谢。
宿舍里很快有了电,柳宜一开灯,现场下外卖软件,点了吃的和一瓶矿泉水。
东西送过来以后柳宜一就吃了几口,喝了半瓶水,脸也没洗,就那么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
她梦见小时候,年知青半夜回来,扔了一摞钱给柳宜一,让她自己后面几天自己买饭吃,还有年知青生病,哭着求柳宜一回柳家去,救她的命。
她说我生了你,养了你,我没亏待过你。
她梦见她忤逆柳池镇,柳池镇打断她腿的那一次,柳池镇说,你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就得听我的话,不然我他妈打死你。
她梦见宋锦英,梦见她牵着自己的手,两人穿过半人高的花丛,走向尽头里的白色教堂。
宋锦英说她们去教堂里结婚,举办婚礼,永远在一起。
柳宜一毫不犹豫地答应,于是宋锦英又说,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我会养你,会疼你,所以你要乖,要识相,要做我最听话的小狗。
梦里的柳宜一张了张口,她想说我不要,但她动不了。
从手指到舌头,全都被压住了,她好像被困在了石头里,眼睁睁看着宋锦英把她带进教堂里,关上厚重的木门。
鲜花消失了,教堂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婚礼,也没有宋锦英,只有柳宜一一个人,她被关在了这所白色教堂里。
柳宜一想叫喊,想去开门,可她什么动作也做不了,她在石头里焦急又无用地挣扎,挣扎——终于喘息着从噩梦里醒来。
“你醒了。”宿舍里有人在说话。
柳宜一急忙坐起看过去,是苏秘书。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噩梦的余韵还纠缠着柳宜一,她听见自己喘息的声音:“你来干什么?”
苏秘书很随意温和地笑了笑:“怕您出事,过来看看您。”
柳宜一沉默,她在想问苏秘书要回户口本和身份证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