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原本辘轳而前,却又戛然而止。原是迎面有马似飞影一样掠过了。只是在转角的位置,两边都难以避让,一时停顿了下来。剑略倒没怎样,倒是柳祁的脑袋磕了一下,那剑略便有了几分怒意,扬起声调:“怎么回事?”马夫一下就怕了,还没解释,却听见朗亮的声音隔着帘子传入来:“是我不好啊,没撞着吧!”
剑略听了,薄唇微微翘起,笑着说:“我看看!”说着,剑略将车帘撩起,看着对面的敖欢。敖欢从不爱坐马车,骑着那一匹爱马,高高的坐着,月光从他头顶打下来,使他看着面目极佳,气度不凡。柳祁也看着他,柳祁既在马车的帘下,又在剑略的怀里,脸色微红,似个醉酒的人。其实又不是。敖欢的目光在柳祁身边似有若无的经过,停驻在剑略的脸上。
剑略说道:“这不是回宫里的路么?你要回宫啊?”敖欢答:“刚出了去,又想起有事未办,便赶回宫里。”剑略听了,便打趣说:“你赶你的路,怎么非要撞过来。我也无所谓,只是惊着我家这位了。”柳祁听了这话,脸色忽变,从剑略的怀中抽身而出,斜倚在门框边上,冷眼看他。剑略自悔失言,只僵着一个笑容。
柳祁也受不了弄成这个场面,只撇开话头,对敖欢说道:“欢王子赶着回去,是为了什么事?能说么?”敖欢答道:“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要拿两块前朝国师开光的鸳鸾铜镜,放到东宫那儿摆着。”柳祁却道:“这事儿明天做也行,怎么大晚上的巴巴的就回去拿?”敖欢便道:“不是赶时辰么。”柳祁却道:“你打算去哪儿拿鸳鸾铜镜?”敖欢听明白柳祁的意思,问道:“难道不是在库房里?”柳祁笑了:“幸亏你遇着我,不然你拍马也赶不到时辰了。这鸳鸾铜镜原在库房放着不错,但为着今天的宴会,又摆了在光明殿了。亏你长那么大一双眼,竟然是个睁眼瞎,都没瞧见么?”敖欢笑着说:“瞧是瞧见了,可这宴会都完了,自然放回去了。”柳祁却道:“你以为?这天又黑、路又窄的,是先锁典礼司里了,待明儿一早的再搬回去。”敖欢又策马凑近了些,朝着柳祁伸出手来:“那还不快将典礼司库房的钥匙给本王子?误了时辰,你也耽搁不起!”柳祁冷道:“典礼司的库房很要紧,丢了东西第一个要我的命。这钥匙是我的人头,我问你借人头,你肯么?”敖欢闻言,哈哈一笑,又朝剑略说道:“对对对。不能叫柳主簿‘身首异处’了。这钥匙我借不了,只能问你借个人了。”剑略却笑了,还未说话,就听见柳祁淡笑道:“不必问他,腿长我这儿。我跟你走一趟。”剑略知道刚刚把柳祁得罪了,便无奈一笑,又对敖欢说:“那你记得把他送回来。”敖欢正要打包票,柳祁却先开口,仍说道:“腿长我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