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点心,来日定要参他们十本八本。
林熠笑了笑,眼睛明亮:“你们保证乖乖不杀人,我就不动手。”
“你说什么?”贼首拧起眉头,就要挥刀下令。
还没等他抬手,林熠倏然一跃,风一般卷向贼首,冶光剑辟开雨雾刺穿了他喉咙。
随即撤身后退数步,冶光剑滴着血,他目光扫过震惊而蠢蠢欲动的贼寇,方才的笑意仿佛只是错觉:“是想来日被朝廷处斩,还是今日就死在这里?”
擒贼先擒王,林熠支撑不了太久,只能先撂倒个大的。
不出所料,其余人被他此举慑住片刻,而后戾气上涌:“找死!”
镇子已没什么动静,百姓都已离家逃走,林熠拼力压住碎骨般的疼痛,欺身再次冲上去,挥剑连斩四人。
他们尸身还未坠马,林熠已经提步迅速离开。
虚晃最后一招,不得不逃了。
他飞掠穿过窄巷,胸口气血翻涌,疼得昏天黑地,脚下险险踏过墙头,连过十几座空宅,只觉得要脱力。
贼寇僵在原地一阵子,待那四具尸体栽下马背,一头撞进地上泥水,才幡然反应过来,随即一阵冲天怒喝,一众人马恶浪滔天般卷进了镇子。
林熠骂了一声,几乎要喘不过气了,只好跃入一间极偏僻的民宅暂躲一躲。
他抬头看天,黑漆漆的云、没边的雨,也看不出个什么时辰。
萧桓留的字笺上说,中午回来。
林熠在昏暗的屋中拉了把椅子瘫上去,生生熬着折花箭伤的折磨,等待恢复一丝体力。
远处街道上不停的嘈杂声,那是反贼烧屋劫掠的动静,比之北夷屠城的狠劲丝毫不逊。
混乱声渐渐靠近,不能再歇了,林熠站起来时晃了晃,突然屋外一人探头看进来,林熠险些提剑刺去:“谁!”
那人进来,林熠才看清是方才他救下的少年,少年看着他:“你是不是伤了?”
“没有。”林熠多年征战的习惯,从不在这种情况下露怯,他拉着少年往外走,“怎么不跑,等死么?”
少年有些疑惑,刚才林熠面色惨白的虚弱难道是错觉?
“后院有人走得慢,我等他们,也等你。”少年跟上林熠。
“等我做什么?”
林熠顿了顿,看了他一眼,和他往后院走去。
“不能让你一个人跟他们打啊……”少年道。
林熠蓦地一怔……
“怎么不跑!”林熠浑身血污,冶光剑下陈尸无数,仍是护不住所有人,随他潜入敌城的大半人手一个接一个倒下。
“小侯爷……既是同袍。”一名年轻军士身中数箭,倒下前看着他,“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挡着?”
……
“喂,你……”那少年看林熠有些走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宅子偏僻得很,出了后门便直接入山林,后院二三十名老弱乃至孕妇,行动不便,几个没逃走的男人一趟趟往返把他们带走。
按照贼寇的速度,这些人只来得及逃走一半。
林熠把他手拍下去,平静地说:“一炷香时间,护送他们走,别回来找死。”
随后握着剑转身往屋前走去。
少年被他眼底如铁沉色震了一下,这人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下命令时怎么这么骇人,让他不由自主地要站直了领命。
贼寇终于踹开这户民宅的大门,野猪拱庄稼一般扫荡进来,打砸抢效率之高,无他,唯手熟尔。
转角,林熠抱着冶光剑,一身绛红云雾绡在雨中鲜明之极。
“你他妈……找死!”贼寇蓦地退了数步,嘴上却很强势。
他们虎视眈眈盯着林熠,十几把长刀,寒光晃晃。
林熠觉得这些刀只适合砍柴。
至少也要死于折花箭这个水准吧,怎么一世还不如一世了呢?
每迈一步,都如千钧重,胸口和脑子里同时有一千根针在跳舞,刺得他眼花。
拖住他们,为后院的人争取时间。
林熠顷刻逼上去,冶光剑在暗沉天光中挥出一道虹芒,旋腕破喉,收肘再刺,连取数人x_i,ng命。
贼寇一时骇住,犹疑不前。
雨还在下。
林熠勉强站着,余光瞥见那名少年,正拎着一把长斧贴在屋后,随时要冲出来支援他,一脸的慷慨赴死之意。
明明是个血都没见过的小孩。
“傻子。”林熠心想 “上辈子这辈子,怎么总有人犯傻?”
他提起一口气压住喉头血腥,似乎回光返照般又有了力气。
倾天雨幕中,冶光带血,挥出烈钧剑法第三式——“孤胆封刀”。
屋后那少年紧握着长斧,手里出了汗,眼看着有些不稳的绯红衣衫身影转瞬变得危险而所向披靡,每一剑都力透万钧。
后院的妇孺病弱,眼中茫然惶恐,兵戈相接声隐隐传来,雨雾中似乎弥漫了血腥味。
林熠只知折花箭伤的疼,至于剑光是怎样割开雨丝,再刺入对方喉咙和心脏的,他已经不大想得清了。
前世若非杀人无数,也得不来“不义侯”的恶名,林熠心头一股戾气涌上来,双目猩红。
牢守的小院似乎是大洋之上一座孤岛,贼寇不断围过来,杀不完,杀不尽。
但一步也未退,活着这些年,他就一步也未退过。
苦海无边,何来渡他的人。
后院最后一名老人被送走,林熠脚下尸体已叠了三层,他也觉得自己被活剐了三遍,反贼杀红了眼,隔着几尺距离团团围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