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极限的。
只要不像现在就好了。
他听到自己微弱嘶哑的喘息,“因为……”好在他足够清醒,在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以前猛地闭上了嘴。
作为一个卑劣的骗子,在这件事上他根本没有任何憎恨卓霜的立场,这样说出来只会显得他颠倒黑白的样子尤为滑稽可笑。
他绝不可能把这些话说给卓霜听。
“因为什么?”卓霜话中满是不加掩饰的森冷。
“没什么为什么。”他狼狈而快速地说道,“你不想看到我,这样分开不是很好吗?”
没有人想看到憎恨的对象成天在自己身边晃悠,既然卓霜恨他,那么他不出现在卓霜的视线里就好了。
卓霜沉默了很久,“你觉得这样很好?江愁,很好。”他将很好这两个字咬得很重,嘲讽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把头埋得更低,不敢看卓霜是用怎样一副表情说出这句话的。
他害怕看到卓霜生气,更害怕卓霜对此感到高兴。
卓霜松开手的一瞬间,他怅然若失地盯着书的封面,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这样就结束了。
应该吧。
·
——很好。江愁,很好。
这是之后的小半个月里卓霜跟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新座位和他之前的座位正好在同一条对角线上,是同一间教室里最远的距离。他本来就不是很热络的性格,而新同桌似乎比他更加内向,常常一整天下来除了讨论数学题两个人一句话都说不了。
沉重的学习压力压在每个人头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下了课也没有人在走道里打闹,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习题和卷子,偶尔老师过来答疑,瞬间七八个人就呼啦啦地涌了上去。
放高考假的那三天里,江素晴问他为什么不去那个同学家里写作业了。他没有办法回答只能沉默,江素晴可能察觉到了什么,渐渐就不再问了。
他又重新回到了早中晚在食堂解决,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的单调日子里。卓霜留下的痕迹逐渐从他的世界里淡去,仿佛一副被强行染上色彩的黑白静物再度褪色。
如果没有寒假的那出意外,他的生活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
就在他以为这个学期将要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这天晚上卓霜没有来上晚自习什么的都还留在班上,代表他不是故意早退的。
朱老师在台上连着问了四五遍,问有没有人看到他,然后到外面去打电话,一直打了四五分钟都没有人接。
“我去找你们班主任,你们先自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学校里不见了就是学校的责任。朱老师神色匆匆地走了,班上一片哗然,班长上台来喊了好几遍安静都没有人听。
江愁呆呆地坐在座位上,连汤阳晖都看出他情绪不对。
“可能就是……”他笨拙地试图安慰江愁,“可能就是……”连他自己都可能不出个所以然。
“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又,又不是演电视剧。”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肯定一会就……就回来了。”
江愁听不进去他到底说了什么,而是鬼使神差地看向魏志勋。
魏志勋同样在看他,神色焦急而忧虑。对上他的目光,魏志勋低下头,几乎是同一时间,他里的手机震了下。
是魏志勋发来的吗?难道魏志勋知道卓霜去哪了吗?
“我知道卓哥干嘛去了,但是我不敢跟别人说。”
“怎么回事?”
魏志勋输入了半天,最后发过来一长段话,总结下来就是周泽正被退学后他家里人也放弃了他,宣称要跟他断绝关系,把他送进了一间寄宿中专里就再不闻不问,周泽正咽不下这口气,发誓一定要让他们这些“陷害”他的人付出代价。
“不说百分百吧,起码99的可能,卓哥碰到他了。”
卓霜又被周泽正缠上了。周泽正还带了其他帮手。
就这么短短几句话,让他抛下了所有的冷静。
他站起来,椅子在地砖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干什么?”同桌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本能地觉得他看着有点吓人。
“待会帮我请个假。”他用最快的速度收,搭在肩上,“就说我身体不舒服,要去医院。”
汤阳晖被他的样子吓到了,“好,好……我知道了。”
他要找到卓霜。
他不能容忍周泽正这种人渣碰卓霜一根手指头。
第59章
太阳落山以后,天色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变暗。过去的二十多分钟里,江愁像无头苍蝇一样找遍了学校附近,实在找不到了才站在街边强迫自己静下心去想是不是遗漏了什么关键信息。
他们一定在一个足够偏僻、不会被其他人打扰的地方,比如之前那条黑灯瞎火的巷子。坏掉的路灯开春前后就已经修好了,剩下的就是那条出校门后右拐,附中教职工家属楼前那条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某几个特定时间点,基本没什么人会经过的小路了。上学期他无意中听见高年级学生聊天,说有人在那一片被抢了,可见其有多偏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