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却蔓延出许多细纹,目光也要冷峻得多。

卫庄笑了。

“非叔什么时候会的这一手?”

“韩国想杀我的人能从新郑排到南阳,如果不会这一手,你今日还能见到我么。”

“庄既然学成归来,韩国若有人想动非叔,也需先问过我手中之剑。”

“哼,行剑攻杀,不过暴憿之民而已。”

“非常时行非常事。今我国府库不盈,囷仓空虚,内有谋私通敌之患,外无死战克敌之师,需用非常之手段,方能存韩。”

“存韩?”公子非突然哈哈哈大笑,“如今还有人想着要存韩么?上党移祸,肥周退秦,水工疲秦——这些智术奇计尚且不能存韩,何况区区一个韩非?”

对着这个人,卫庄的神色只有更加恭敬,“——请非叔教我。”

公子非收了笑,半似怜悯半似悲哀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一拂袍袖。

“韩国,无救了。”

第7章 七

纵之章四

黄昏。浮云。远山。孤城。

城楼西面垂着大朵的火烧云,城垛上c-h-a着一排猎猎作响的大旗。女墙的影子被落日越拉越长,影子后面站着一排共二十四个手握长戟的兵卒,个个灰头土脸,口干唇裂,盔甲上蒙了一层细细的沙土。

他们已经一动不动地在此站了四个时辰了。

盖聂正是这二十四名守军之一。他耐心奇佳,倒是不以为苦;嘴唇裂了便连血一起舔一舔,沙子迷了眼便用力揉一揉,直弄得泪流满面。突然,背后被人重重拍了一掌。

他回过头,只见身后站着笑吟吟的司马尚,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大汉——此人一身铠甲,唇上蓄着一字胡,须发皆有些斑白;然而他的眼睛还很年轻,眼窝深陷,目光炯炯,一喜一怒都带着逼人的气势。

司马尚笑道:“将军,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盖小兄弟。盖聂,这位便是你最最仰慕的李牧将军。”

盖聂一惊,仿佛一天积累的疲劳瞬间便从身上飞走了,赶紧行了个军中大礼:“将军——”

李牧双手将他托起,微笑道,“军中无需冗礼。”这轻轻一托,却让盖聂惊觉哪里不对——原来这位名震天下的赵国大将,右臂袖中伸出的,竟是一截木头!

李牧见他目光,特意伸手摆了摆,道:“牧少年时不幸患上曲挛之疾,幸而遇到墨家的高人相助,安了这只木手,方能骑马拉弓,君前跪拜亦不致失礼。”

盖聂觉得喉头酸涩,不知是感动还是难过,却一句也对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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