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眼前一片红光旋舞...慕绯只觉眼前的一切都成了一片不真实的血红,一如五年前那个血腥的月夜,颠簸的马车,弟弟的尖叫,鲜血染红的满地树叶,母亲临死前绝望的呼喊...
她纵使料到红莲教暗藏y-in谋,此行千辛万难,也料不到会在这里听到那个让她崩溃的名号。极度的疲惫与震惊让少女剑客j-i,ng神恍惚,心绪翻涌。失神的霎那,她手中的千冥剑突然隔着剑鞘起了一阵强烈的鸣动,慕绯一惊,刚想低头看个究竟,整个人突然就僵住不能动弹...
她感到有什么东西突然从她的右脚脚踝缠到了膝盖,突如其来的麻痹感从右腿迅速蔓延全身,慕绯形同石化,竟是完全不能动不能喊,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条赤红色巨蟒缠上了她的腿,它鲜血淋淋伤势极重,却是拖着最后的力气一口咬在了慕绯的膝盖上...
就在她以为大难已过,一切都安全的时候,蛇咬的剧痛锥心刺骨地袭来,视线天旋地转...千冥剑在鞘中的震颤鸣动越发剧烈,然而任凭它如何灵性惊人,都不可能再保护自己的主人了。
“师父...难道我...再也回不去了么?”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千冥剑从慕绯手中赫然脱落,狠狠地砸在了满地枯叶上。
师兄师姐们循声看去,惊恐地发现那条垂死的巨蟒正慢慢爬离慕绯身旁,“绯儿!!!”三人异口同声,疯了般地起身奔去,却见慕绯孤零零的背影晃了几下,然后突然像是散了架似的瘫软下去,直直地栽倒在了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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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嫣红似血的残花飘到了紫藤秋千上,凋零了一季的绚烂。
一只纤纤素手拾起落花,放在鼻息间静静地闻了闻。东方若情深黑的眸子里漾起一丝沉醉恍惚,大靖朝最高贵的长公主殿下一袭红底金绣袍,长发拂动,满身珠翠灿烂、流光溢彩,身后宫娥簇拥。她就这样出现在皇宫最西角的偏殿,老树颓墙,荒草霏霏。
她如今高贵尊宠的气质已然与这里格格不入了,然而当她轻轻抚摸这陪伴她童年所有岁月的秋千时,眼中的倦怠与忧伤,竟像是回了故里一样。
盛夏炎热,蝉鸣聒噪,仿佛世间唯一的音律。
“赵总管,”隔了许久,东方若情才颇为慵懒地发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回禀公主殿下。”身后一个声音缓缓道:“七月十五,良辰吉时。女皇陛下正在五方台祭拜社稷,百官相送启程南巡。公主殿下真的不前去相送么?”只见一个清俊苍白的男子手甩拂尘,躬身而候。正是总管大太监赵凛。此人三十有余,眉眼深邃,五官俊朗分明。若在民间定是百里挑一的美男子,却因家境贫寒被迫入宫,十几年来如鱼得水,受尽女皇东方端华的宠幸。
东方若情的唇角微微动了动,眼中的苦涩仍是无人能够堪破:“本宫不习惯那般热闹的场面,还是一个人安静些好。”赵凛不再应答,他垂下头去,在骄阳烈日下微微眯起眼,神色深沉不动,而他修长的指节却不自觉地互相绞在了一起,习惯性得掩饰掉所有卑微的情绪,默默无言。
东方若情忽然坐上了紫藤秋千,粗糙的藤蔓狠狠扯直,似乎已经很难承受她的重量。那些嫣红的花瓣散了一地,她知道这冷宫僻园里有一种花,花红如血,冬开夏落。它能承受寒冬,却无法承载阳光的温暖。她不知那花是什么品种,只知道曾经也有一个人陪她坐在这里,在月下听她唱过歌,她夏夜里陪她数过有几朵凋零的残红...
第一次见到沈慕绯的时候不过六岁,她刚刚被东方端华送入偏殿长期隐居,万事懵懂,小若情唯一的快乐便是坐在这紫藤秋千上,在夏夜里光着小脚丫,一遍遍地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她是个太过寂寞的孩子,唯有自己的歌声能让自己快乐能给自己陪伴。直到有一日晚风清凉,一个雪玉似的小人儿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穿着牡丹凤纹衫,梳八宝团花髻。面颊酡红,眼神清亮灵动,肌肤白净通透,她长得真好看,简直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你是谁啊?”
不等东方若情开口,那个小人儿却抢先开了口,歪着着脑袋,又好奇又警觉地打量着她。
六岁的东方若情讷讷地没有回答,她有些害怕,想要跳下秋千,整个人却动也不能动弹。只见那小人儿长睫扑闪,追问道:“你也是我父皇的女儿么?”
东方若情红着脸低下头去,支吾道:“不是...我只是皇后娘娘的女儿。”
“皇后娘娘的女儿?不就是我父皇的女儿么?”那小人儿颇为聪明伶俐,她不依不饶地越走越近,紧挨着东方若情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忽然眯起眼来,灿笑如花:“你...你是我的姐妹吧?”
“我叫沈慕绯。”她极为大方地自报姓名,绕着东方若情左看右看,小手兴奋地抚过紫藤秋千,又问道:“你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儿?你方才是在唱歌么?”
东方若情仍是羞涩别扭着,喃喃道:“没什么,我瞎唱的。”
慕绯不答话了,却是忽然绕到了东方若情身后,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啊!”小若情尖叫一声,身子已经随着秋千悬空而起,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慌乱地抓住了藤蔓保持平衡,大声叫道:“别推我!你做什么啊!”
慕绯笑个没完,还不停地问着她:“好玩吗?秋千不就是要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