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墨白深眼凝她,不说话了。
他眼底卷着心疼之色,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手过来为凤瑶顺了顺额前的头发,缓道:“有些事,拆穿会让人心痛,那就莫要再去拆穿了。凤瑶,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如是而已,再加上姝儿也的确未曾受伤,是以,我们可当做一切不知,就让这些事随风消散便是。”
说着,嗓音越发的认真,“待回得大周了,凤瑶,你会真正的无忧无虑,会幸福的。我会将你和姝儿都保护好,再不会让你们受任何危险。”
“墨白,我知你心意。只是,有些事一旦撕开虽会让人心痛,但却仍是不得不这么做。甚至如今之事,已绝非小事了,他啊,是想杀姝儿,杀你我的骨肉。甚至,但凡他还稍稍有点良心,便也绝对不会做出烧凤栖宫的事来,凤栖宫的母妃的寝殿,当初母妃亡的时候,那般放不下他,那般迫切的想要让脉脉传话给我,以图让我按照她的遗愿好生将征儿照顾,但如今呐,如今啊,征儿竟是差人将凤栖宫烧了,如此无心无义之人,若不好生教训,日后若再与他见面,我姐弟二人便是真正的仇人了。”
凤瑶默了片刻,再度低低的出声。
颜墨白神色微动,缓道:“凤瑶若是觉得一切摊开来说会好一些的话,待幼帝稍稍休息一会儿,我们再去与他说清楚便是。”
凤瑶满面复杂,点点头。
两人突然就这么极为默契的沉默了下来,气氛沉寂无波。颜姝也极为乖巧,睁着大眼好奇的将凤瑶与颜墨白打量。
半晌后,凤瑶再度出声,“墨白,你说他为何要如此?”
她再度问了这话。
颜墨白稍稍回神,也不打算再委婉,仅是深眼迎上凤瑶的目光,只道:“空有鸿鹄之志,却无能耐实现愿望,只能在你我羽翼下活着,如此情况之下,只能造就他患得患失的性子;再者,他虽坐上了龙椅,却又没本事真正将龙椅坐稳,甚至他如今的一切安稳都是我们所给,如此之下,他自然也会害怕我们会突然收走对他的关爱与维护,从而将一切的爱与关切加注在姝儿身上,他害怕到时候我们仍会将大旭一并纳入大周的领土,从而当做礼物送给姝儿,他只是怕姝儿长大,怕姝儿掌权,怕姝儿有意这盛世江山,怕自己失去帝王之位,如是,而已。”
冗长的一句话,一字一句入得耳里,与凤瑶心底深处的猜测如出一辙。
是了,自家幼帝是在怕会失去这个皇位。
只是人心都为肉长,她与他血浓如水,她对他各处照顾,关切之至,他怎能忍心为了他心底哪点自私自利就杀她姝儿的性命!
他怎能如此做啊!
凤瑶叹息一声,“终究是皇族之中皆无真正纯然的同胞之情,便是征儿,也是走上了这条六亲不认的路。”
“凤瑶打算作何?仅是与征儿将一切摊开来说?”颜墨白低声问。
凤瑶深吸一口气,“除了将一切摊开来说,除了对他数落几句,我还能怎样呢?总不能将他赶下皇位,更也不能对他下毒下蛊才是。我只是……想在临走之前彻底与他说清楚罢了,大旭是他的江山,我身为大旭皇族之人,身为他的亲姐,绝不会对他不利。”
颜墨白面露几许深色,“凤瑶认为,他当真会信?”
“他信不信是他自己的事,反正我会将话彻底与他说明白,但若他仍是执意要敌对我们,我也无可奈何,只求他能真正走好他的路,日后别后悔便成。”
颜墨白思量片刻,稍稍点了头。
两人一直都在殿中休息,凤瑶再也不敢离开颜姝一步,即便黄昏之际幼帝差人来请,她也不打算真正过去,也未回宫奴的话。
传话的宫奴一直等不到凤瑶回话,无奈之下只得恭恭敬敬站在殿外,不敢动作。待得许久后,宫奴腿脚站得都有些发麻时,颜墨白才替凤瑶出声道:“长公主今日受了大惊,身子已有不适,不便外出。你去回禀皇上,就说今日长公主就不去他那里了,倘若他稍稍休息好了,或是有精力了,便亲自来长公主这里探望。”
宫奴怔了一下,只道是自家皇上也还伤着,怎还能让皇上出殿过来探望呢,且长公主常日里不是最心疼皇上吗,怎今日突然就变了?
虽是心有疑虑,但宫奴却不敢多言,待得回神过来后,他便急忙朝颜墨白恭敬应话,随即告辞离开。
整个过程,凤瑶一言不发。
待得夜膳之际,伏鬼才专程过来禀报,说是凤栖宫的大火彻底扑灭了,只是,凤栖宫却被烧得面目全非,殿中的所有东西都来不及救下。
凤瑶不说话,只是垂头静静的将怀中的颜姝看着。
颜墨白知她心情不好,抬手抚了抚凤瑶的头,沉默半晌后,便稍稍起身出殿,朝伏鬼交代了几句,顺便再让宫奴送些夜膳过来。
宫奴动作极快,片刻功夫,便将膳食端了过来。
凤瑶却无心食欲,待得颜墨白出声相劝,才稍稍吃了几口,而后再不动筷子了。
今日,幼帝终究没来,凤瑶也终究不曾去探望他。
因为凤栖宫所有的东西被烧,连带凤瑶颜墨白以及颜姝的衣物都全全落在了火海烧却,颜墨白只得吩咐人重新去迅速置办。
待得翌日,宫奴已将连夜赶工出来的一些崭新衣袍送入了殿来,凤瑶则叹息一声,抬头朝颜墨白道:“前几日,我们一直都在为离开做准备,甚至包袱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如今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