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瑶目光一紧,下意识便唤出声来,“徐桂春?”
却是短促的三字一落,那女子顿时如释重负,双眼含泪,极缓极重的,.
县令顿时有些把握不住凤瑶心性了,本想即刻将徐桂春唤走,奈何凤瑶已突然发话,“你且起来。”
徐桂春咬牙悲酸的点头,缓步上前,待站定在凤瑶面前,忍不住悲戚道:“今日县令大人说长公主与驸马会路过这镇子,民女便知晓,民女定能与长公主见上一面。”这话刚落,那立在一旁的县令便小心翼翼的问:“长公主与内人相识?”
“徐桂春如今是你妻?”凤瑶眼角一挑,目光朝县令落来。她可是听见徐桂春方才称呼这县令为‘县令大人’。
县令急忙垂头下来,恭敬道:“她是下官的妾,并非下官的妾。前几月他一家流浪至此,下官心好收留了她一家,她心怀感恩,便对下官以身相许了。”
是么?
凤瑶神色微变。
徐桂春顿时跪身下来,忍不住悲戚道:“长公主,民女并未对县令大人以身相许,是县令大人强占民女,民女的爹娘前来护民女,却是双双被他打伤,便是全儿,也被他交由他那不曾有所出的哥哥当子嗣,妾身几月来未能见全儿一面,且日日都被县令大人禁锢在府,偶尔还要伺候县令大人的官友,若非念着民女的爹娘与全儿,民女都已不敢苟活。”
凤瑶深吸了一口气,心生叹息。
与徐桂春也的确是离别几月了,未料此番重逢,竟是这般光景。
她依旧未能摆脱潦倒无情的命运,依旧被压榨着,她浑然不知这女子是如何强撑过来的,又或许曾经受过她家大恩,往事突然在脑海萦绕开来,一时,心绪也低沉而下,面容也开始冷了下来。
她亲自抬手将徐桂春扶了起来,目光缓缓的朝县令落去。
却是未及言话,颜墨白似是已知她心思,漫不经心开口,“来人,将县令押下去,鞭笞五十。若县令还活着,便将其流放。”
县令顿时满面惊恐,当即朝颜墨白跪下,浑身发颤,“驸马饶命,饶命!这女人信口雌黄,她在故意污蔑下官,望驸马明鉴,明鉴呐!”
颜墨白却无所动,在旁的兵卫当即上前,将县令拖了下去。
一时,在场的县令家眷纷纷吓得脸色惨白,颤抖跪地。
凤瑶这才转眸朝徐桂春望来,低沉道:“你爹娘如今在何处?”
这话似是触及到了她的伤心处,.
“民女这几月一直被关在府中,不曾见过爹娘,更也不知他们如今身在何处。”
凤瑶叹息,吩咐人即刻去寻徐桂春双亲,徐桂春则又哭又喜的朝凤瑶磕头,有意要与兵卫一道去寻。
凤瑶并未阻拦,仅让兵卫对其好生照顾,待得徐桂春一行人走远,她才回神过来,与颜墨白一道往前。
今夜住宿,便住在了县令府的客房。
客房早已被县令差人收拾了一番,各处崭新,连带地面都铺了红毯。
凤瑶坐定在屋中,望着案上那摇曳的烛火,一时之间,怅惘幽远。她是有多久不曾瞧过烛火,不曾坐过软床,不曾,如此的心安过了。
峡谷的日子,无疑是昏天黑地,成日过得迷茫,不知何时是个头。而今终于离开了峡谷,这种突然涌来的心安感,竟是莫名的有些陌生了。
颜墨白先行差人送来了热水,也那处了此行而来早就准备好的衣裙,凤瑶沐浴过后,便着了衣裙绕出屏风。
此际,光线暗淡,影子摇晃,满室清寂。而那满身雪白的颜墨白,正坐在软塌,目光朝着屏风这边,竟在极为难得的发呆,甚至她都已从屏风绕出,他竟也不曾回神过来。
“在想什么?”
凤瑶神色微动,问了话,说着,缓步往前,坐定在了他身边。
他这才回神过来,那双修长的眼中顿时有灼灼的笑意,似如春花满地满地的盛开,惊艳温暖。
“在想,我们以后的日子。”他温柔的回了话,随即,便开始用干帕擦拭起凤瑶的头发来。
凤瑶抬眸朝他笑笑,缓道:“时间倒是真的快,遥想当初分别之日,还是酷寒严冬,如今转眼间,竟已是阳春三月。”说着,嗓音微微一挑,继续道:“我还曾记得,当初我从楚京离开之际,你领着百官相送,你当时说,若是你大战得胜,待得阳春三月之际,定来大旭与我见面,我也曾回你,只要你敢独自来,我便将大旭城门打开,将你风光迎入城来。呵,当初之约虽未彻底视线,但如今你我终究是按照约定,在阳春三月之际重逢了。你说,这命运怪不怪?”
“当初之约,你还记得?”颜墨白微微而笑。
凤瑶眼角一挑,“难道你不记得?”
“何来不记得。当初你要离开楚京,前一夜,我在宫中阁楼上弹了一宿的琴。只可惜,你当时仅顾着对徐桂春一家交好,却无心对我留得半分情面,便是离别之日,我送你金刚砂衣,送你出城,你都不愿说句好听的话。呵,那时候,我是想一直将你强行留在楚京,只奈何,偏偏还是妥协着对你笑脸相送。”
仅是片刻,他缓缓的回了话。
说着,似是心有叹息,嗓音稍稍一挑,继续道:“只是,我本以为我能拿得起放得下,却是,待你的车队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之际,我心头蓦地空荡,那时,我便知晓,我还是后悔了。”
凤瑶听得动容,心绪也开始大起大落。
是了,当初对颜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