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枣花早就知道他们的奸情,时常和刘少堂吵架怄气,本来身子就虚,怄出一身的病。这时候孙枣花向刘少堂摊牌,只要吴妈敢把孩子带进圩子里,自己带两个孩子回娘家。刘少堂权衡再三答应枣花条件,但必须留吴妈继续在刘家做事。孙枣花清楚自己不济,也不好逼刘少堂太狠。
吴妈将刘宝放在夫家抚养,刘少堂每年额外负担一些的钱粮。后来吴妈和刘少堂虽有染,但吴顾忌太多,失了滋味,次数愈来愈少。
如今,刘宝是刘少堂私生子的秘密惟盈月知道,如果吴妈不说,再无人知晓内情。
倪瑞轩猜测是刘宝怂恿乞丐闹事,反而释然了,心想凭他小小年纪兴不起大祸,就算他集结几个小喽啰,只是条小泥鳅,小泥鳅想撼动河上行船,比登天还难。
一天,倪瑞轩看到走廊墙基青石洇出湿痕,心想今年不会再早了,而且雨水很足,长达两年的干旱即将宣告结束。他不敢怠慢,召集圩子里所有青壮劳力,车拉担挑,将所有存粮尽数运往各镇销售。
倪瑞轩利用两年干旱,将二万大洋变成了二十多万,这是他将刘家小农经济模式彻底改变的开始,也是他奠定自己地位的开始。
不出所料,清明前夕,天边滚过几声炸雷,转瞬间天空乌去翻滚,暴雨滂沱。几天时间,干涸的河床便如万马奔腾,一泻千里。倪瑞轩站在河岸看到一格格水田充盈了水,想到今年秋收又是一个热闹场景。
随着雨季一起来临的,是临河镇乃至桃源县水上陆地悄悄纷传刘少堂家的壁洞内,整整齐齐码着二十罐白花花的现大洋。
传闻随水漂流,越漂越远。
有人向小刘圩子里的人打听,小刘圩子里的人说:“二十罐现大洋?那是刘老爷死前留下的数目,如今是多少只有倪瑞轩知道。”
岁月流逝,刘倪两家最大的变化,体现在小一辈上。
女儿倪思淼转眼间已经四岁,倪瑞青和冯锦汉的儿子冯之阳,也已经下地跑来跑去,惟独毛枣花和刘家昌还没有孩子。倪瑞冬在镇上与苏州来临河镇经营绸布庄的蒋掌柜二闺女蒋小妮结为夫妻。
倪思淼从和盈月一块玩,辈份是祖孙,盈月却视其如已出。除喂乳,其余是间都跟着盈月。初时,刘菊妹乐得清闲,时间久了有些不习惯,听小妈教孩子呀呀学语,心里别扭,究竟谁是当妈的。
刘菊妹对丈夫说:“弄不清自己是亲妈还是奶妈。”
倪瑞轩淡然一笑说:“喜欢就让她带吧!一个人也没个盼头。”
刘菊妹听了愣愣出神,心想,一个女人,那种孤独凄苦谁人能知。
倪思淼断奶之后多数是随盈月住,如今倪思淼愈加离不开这位年轻美貌的奶奶,天长日久刘菊妹渐也习惯了。第二个孩子撑粗刘菊妹腰时,刘菊妹对丈夫说思淼大了,该给她分床了,乡下女孩别娇纵得不成样子。倪瑞轩在自己房里安了张小床。开始几日思淼又哭又闹,非得盈月在身边守着,睡熟后再离开。如此分床才将倪思淼与盈月慢慢分开。
却也养成倪思淼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性,小小年龄,谁的话都不听,芦叶芦花更不敢大有半句训斥。
新年临近倪瑞轩和菊妹搬进了主屋。
原来刘家昌提议时他是坚决推拒,并力荐盈月住进去,在外人眼里她毕竟是长辈,但盈月心里另有想法,坚持不搬。当刘家昌第二次将这件事提出来时,倪瑞轩没再力拒。
谁都知道,表面说刘家在临河镇生意越来越强大,事实上倪家势力日趋成熟。因为刘家的生意由倪家掌管。
倪瑞轩和刘菊妹搬进主屋,撤掉原来老爷睡的梨木雕花大床,从杨州订做一张红木雕花的大床,更具气派。芦叶芦花全部服侍主屋,另给盈月买回小丫环桃桃。
刘菊妹吩咐三个丫环,以后改称老爷太太,称盈月为奶奶。说这话时倪瑞轩正坐在新打造的红木雕花太师椅里,端起茶杯,揭开盖吹了吹浮动的茶叶,啜一口茶,右腿搭上左腿晃悠,嘴里轻哼几句扬剧。
刘少堂从南京买枪回来同倪瑞轩谈过南方土地革命的事,这两年他也一直注意外界动静。利用旱年囤粮赚的钱,完全是投机取胜,投机不能长久。而且不知道江苏境内会不会闹土地革命。所以,倪瑞轩决定尽快把土地转卖给佃户,自己走出土地经营模式。
倪瑞轩想到先把财产向城里转移。
晚饭时,饭桌上只有他和菊妹、盈月三人。桃花立于一侧,厨子张妈送菜来时由桃花接了摆放在饭桌上。倪思淼还小,不能安份坐在饭桌边,芦叶和芦花一个端饭碗一个端菜跟在她身后满院子追着喂饭,只听到倪思淼无忧无虑清脆的笑声。
刘菊妹怀上第二个孩子,胃口比怀思淼时更大,鼻子两翼长出两片斑痕,老人称蝴蝶斑,脸也肿得有些变形,看起来丑了许多。倪瑞轩父母说这胎准是男孩,村里也老人这么说,刘菊妹听了心里便觉安慰。生出儿子,为倪家尽到媳妇本份。刘菊妹变丑也让倪瑞轩对她失却,刘菊妹也从丈夫偷眼看小妈的眼神,知道他的心思。
有时刘菊妹对着镜子看自己,也觉难看,心里说也难怪他冷淡,此时吃着饭,便觉心事重重,饭菜没了滋味。
倪思淼跑来跑去,影响倪瑞轩食欲,他匆匆扒光碗里饭,菜也少动几筷子,倪瑞轩放下碗筷时,刘菊妹与盈月几乎是同时望着他。
“没胃口。”倪瑞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