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锁却避开姥姥的目光,去收拾药箱,说:“姥姥,有些事……不是不想跟您说来着,我就是不知道该从哪儿说。我不会回我妈妈身边去……我眼看着成年都十年了,不是没有妈不行的年纪了。再说,她有她的生活。她的家又不是我的家。”
“也好。以后你会有自己的小家。”姥姥轻声说。
索锁将药箱合上,不小心夹到了手指。
本来也不该很疼,可是拇指上那道浅白的痕迹,不知怎么的就像被用利刃割开,竟露出森森然白骨来了似的,看的她遍体生寒……
彭因坦只用了几分钟就赶到了宜居。席上正巧上了饺子,他坐下来只是意思着吃了两个就不再动筷子了。他本来预备着来了会被家里人盘问关于索锁的一切问题,让他意外的是竟然没有人提起来。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想主动提,但他默不作声,又显得不太正常,不一会儿他母亲就来问他了。
“看起来是不太高兴的样子。”钟裕彤看看儿子,觉得他有点没精神。“头发有点儿长了,该去修一修了。”
“妈妈,”彭因坦忽然想起来,“我爸回国没有?”
“他回没回国我怎么会知道呢。”钟裕彤被他问的一愣。因坦极少主动问到他父亲的。“咦,这倒新鲜了,你会主动关心你爸行程?怎么,有事儿找他?”
“就问问。上回见他之后,他好像就出国访问了。”彭因坦说。
钟裕彤点了点头。这时候钟老爷子开口说要散席回家休息,一众人都忙着起身各自收拾好准备离开。
钟裕彤看了彭因坦,问:“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没有。我就是忽然想起来,我爸之前督办过的几个案子,当时还挺轰动的。就是搁现在,也有很大的影响力。”彭因坦说。
钟裕彤微微一笑,说:“原来是这样。难道突然开窍了,觉得你爸爸了不起了?”
彭因坦没做声。
钟裕彤还是微笑着,晓得因坦的脾气,很多事心里怎么想,嘴上也是不承认的,就说:“悄没声息办的大案大事更多,也不是人人都知道。他也不求这个。就是,树敌也多。”
彭因坦晓得母亲的意思。要不是父亲根基深,也许早就不知道栽过多少回了……祖父常说,幸而他父亲还做的是正经事,彭家的亲戚也早不需靠他提携帮衬,才能想做什么就一力去做,无所顾忌。
祖父有些时候很看不上父亲,但是正事上还是支持他的。
“他想办的事,有办得成的,也有办不成的。他当然有他的难处。你不要总是跟他怄气,让他舒心点儿就更好了。”钟裕彤说着,挽起彭因坦的胳膊来。“就比如说,既然有了女朋友呢,早点儿带给他瞧瞧,定下来了,也好让他盼着……”
“盼什么呀?”章晓芃忽然从后面冒出来,探身过来笑嘻嘻地问。
“鬼丫头,吓我这一跳。”钟裕彤笑道。
“三姨您跟彭因坦见了面就有说不完的话,真让我嫉妒。我妈见了我,恨不得给我塞回她肚子里去。”晓芃也挽了彭因坦的胳膊。她一笑,眉眼都亮起来,非常的美。
彭因坦看她今晚心情说不错的样子,想到席间她也是不住地说笑逗老人家高兴,就说:“那你倒是说说,你哪样做的让她满意了吧?”
晓芃撇了下嘴,说:“哪壶不开提哪壶……彭因坦,我没开车,你送我去义方那里一趟吧。然后咱们再回来。大姨说晚上要陪姥姥打牌的。”
彭因坦皱眉,问:“这么晚了又过去干嘛?”
“有东西要亲手交给他。”晓芃说着,晃了晃彭因坦的胳膊,“你送我去好吧?”
晓芃晚上陪外祖父喝了一点酒,脸红扑扑的、眼亮闪闪的,整个人看起来漂亮的逼人。换了她跟谁说话,恐怕这一撒娇就没有办不成的。偏偏彭因坦一贯对她纵容宠溺,这时候却比平时要严肃的多。这倒让钟裕彤都觉得意外,只有晓芃没发觉。
“非去不可?”钟裕彤问。
“嗯,有几样东西给他。仪式上要用的。不合适我得赶紧调整,不然来不及。”晓芃说。
“既然这样,坦坦你跟晓芃去一趟。快去快回,姥爷姥姥都在这,别让老人家觉得不妥当。”钟裕彤说。
母亲都开口了,彭因坦也就不再说什么,何况他本来也应该去一趟巩义方那里。只是不知道巩义方这会儿在哪里。他上了车,让晓芃打电话给义方。电话很快就通了,晓芃说要和他一起过去,巩义方就说那他等他们——彭因坦车没有超过前面的几辆车,等到他们转弯,他依旧直行,奔了巩义方在玺园的别墅。
“他最近喜欢在这里呆着。”晓芃说。
“是吗。”彭因坦随口应着。
“是啊。本来他就住在公司那边的小公寓里。让他住的舒服点儿,他说那是工作狂最适合的住处。他有时候真自虐。最近不知道怎么想通了……可这栋别墅我每次来都觉得不怎么舒服。很奇怪的感觉。第一次看到他制作模型我就觉得古怪。从开始建,遇到多少困难,多少次要改设计,他都不愿意……也还真让他做成了。我为什么不喜欢呢?明明很好看不是吗?你觉得呢?”晓芃问。
彭因坦说:“创意是很不错的。”
“都这么说。说是拿去参赛,说不定会拿奖……就是不去参赛,也没少被建筑评论家称赞。这地方气场有点儿太大,我d不住。”晓芃开玩笑。彭因坦这才留神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