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阳使劲闭了闭眼,低声道:“我想喝水。”
那人像哄小孩一样答应他:“知啦,等拍完就俾你饮水,可乐好唔好啊?”
苏子阳艰难地干咽一下,再次要求:“给我点水。”
另一人似笑非笑地拧开一瓶矿泉水,走到他身边,将水瓶高举在他头顶倒了下去。
苏子阳被绑在椅子上,脖子能活动的角度并不大,那人又有心作弄他,他仰得高些,水瓶口就往后移一些,等一瓶水倒完,苏子阳不过才喝到一两口。
“够钟咗。”原先那人收起手机嘀咕一声,越过苏子阳走到门口,向不知站在哪里的第三人道,“去地铁站坐到市中心,出来发好视频后把手机送出去,你该做乜做乜,晚上赶晚高峰返来,买两人份外卖,不许多买,懂咗咩?”
第三人没有说话,那人又笑道:“男孩子饿几顿算乜,你知出问题我们会怎么待你细佬,是吧?”
那人大概再没表示反对,片刻后就传来开门锁门声,苏子阳舔舔唇边残留的水珠,等先前那人坐回他面前,便望着他努力做出诚恳的样子:“我们都和张文炜有过节,就算不能因此结盟,也不必弄到剑拔弩张的地步。既然赎金的事已经谈妥,大家以后就还有见面的机会,何必搞得像现在这样难看?”又不动声色地补充,“就像你们当初帮张文炜在停车场找我和洛东麻烦时,恐怕也没想到会有和他反目的一天吧?”
苏子阳一边说一边观察他表情,见那人只是嗤笑一声,且神色镇定坦然,便猜他早就知道这事,才有之前那句“打都打唔散”的评语,——那么自己之前通话时就没有给洛东指错方向。苏子阳不由一喜,演技于是更加自然:“我自从和老爷子闹僵,五年都没回过香港、没给家里打过电话,就算最近关系有破冰的趋势,也未必能立即威胁到张文炜。他为什么要冒险搞我?”
那人冷笑道:“我边知佢怎样想?想搞你就搞啰,就算这样,你家老豆唔仲系一样帮佢搞我哋?你一个苏家独苗被外人搞成这样,我都替你面红。”
苏子阳回想起苏玥之间打电话探伤时那句“说不定是别人借他名头”,不由挑眉一笑:“我看不是他想搞我,是你们想逼他夺权篡位吧?不过你们栽赃的手段未免太俗了点,连我姐都瞒不过,怎么可能骗得了我爸那个老人j-i,ng!”
那人挺了挺腰,脸上虽然还带着笑,但目光y-in沉,明显是被戳到了痛脚:“苏少想象力太丰富!”他向同伴使了个眼色,另一人便用铝箔胶带重新贴住他嘴,拳头抵在他胃上不住碾转推挤。
苏子阳被他顶得喉头泛酸,头痛欲裂,偏偏又叫不出喘不畅,只能咬着牙任他施威,直到那人尽兴,才满身大汗地瘫在椅子上。
那人冷声道:“再俾佢重新贴上眼。”
第16章
苏子阳一直被贴着眼睛绑着手,粒米不进地混沌度日,中间有一两次被人撕下胶布喂了点水,但也仅止于润唇的程度,一滴都不肯多给。他起初尚能强迫自己冷静镇定,但后来逐渐j-i,ng力不济,胸口上的刀伤也因为被脏布擦过而引起感染发热,慢慢的,苏子阳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醒着还是在做梦。
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有人用小刀割开了缠在椅子上的胶带,又按着他手腕脚腕将他重新绑好,再拎住他一条胳膊,拖着他一路磕磕碰碰地扔到某个逼仄的小空间里。
那人扔下他时并不温柔,苏子阳似乎正好摔在一个人胸口,他身下那个倒霉蛋带着哭腔闷哼一声,又立即被两个绑匪的喝骂吓得不住发抖。然而还不等他抖完,老旧的引擎声便陡然响起,微弱的推进力让苏子阳在那个倒霉蛋身上又碾了小半圈。倒霉蛋吓得缩了缩,过了好一会,才试探着用肩膀把他稍微推开一点。
苏子阳咬了咬舌尖,勉强打起j-i,ng神听他们说话。
做打手那人问:“冇想到佢可以咁快凑齐钱,这个姓苏的点算,可以放仲系必须杀?”(没想到他可以这么快凑齐钱,这个姓苏的怎么办,可以放还是必须杀?)
一直出头那人笑道:“梗唔好乖乖放佢走,呢死基佬活著也斗唔过张文炜,唔如死咗用处大,我哋又试威水又试俾张生添堵,苏家再大量也唔好唔迁怒佢。”(当然不好乖乖放他走,这死基佬活着也斗不过张文炜,不如死了用处大,我们又威风又给张生添堵,苏家再大量也不会不迁怒他。)
打手跟着笑了几声,再说了什么苏子阳已经没有兴趣听,他勉强换了个姿势,额头从倒霉蛋的肩膀一直顺势滑到他手边,怕他不理解自己的意思,又用胶布边角蹭了蹭那人指尖。
倒霉蛋在他几次暗示之后,终于试探地动动手指,开始用指甲一点一点帮他抠开胶布。
引擎声和局限的车内视野完美地掩盖了两个r_ou_票的小动作,大概三四分钟后,苏子阳嘴上的胶布终于被成功揭了下来,他偏头制止了倒霉蛋继续撕他眼睛上胶布的动作,拿嘴唇感受了一下那人手腕上胶带的走向,便用牙挑起一角,咬住胶带的边缘慢慢研磨。
突然一声爆响,车身猛地向右一偏,苏子阳被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