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曜:“何时能痊愈?”他的关注点在此。
少女诧然望了他一眼,没想到他居然会关心她,嘴上依旧冷淡淡:“半月后,冬天过去,春天来临之时。”
“听闻陛下最近静心养性,不曾随意杀人?”
“对,”她答得倒是爽快利索,“方医者说这样肆意杀人不好,朕想想也是,便动心忍性,不再随意下旨杀生。”
苏曜从她的肩胛骨看到指尖,再看到被下隐藏的足尖。
她依旧是瘦的,白得明晃晃,比这雪光还要透,柔软指尖落在书封之上,有一种脆弱、安静之感。这多日来未曾杀人伤人,她的眼里,那血光淋漓少了许多,但并没有消失。
苏曜是何等人,他一眼就瞧出,她是改不掉的。她只是将那些情绪压下,藏得严严实实,不给人瞧----错了,只是单单不给方霭辰瞧而已。
她是为了什么?为了方霭辰,所以不想杀人?
苏曜这么想,他觉得可笑,何时一个流着燕获帝血脉的后人----一个残酷、冷漠的帝王,会为了一个普通男人……
他顿住了,蓦然看她,只能从她眼中看出隐忍与乔装,她提起方霭辰时分明快乐,对外人的残酷杀意被老老实实地包裹在所有温柔下。
一个男人啊。
在宫中的岁月里,陛下的身边何时出现过像方霭辰那样温柔可亲的男人?
怕是从没有过,毕竟她这前半生,身边出现最多的只有宦官、宫女,对她好过一丝一毫的恐怕只有张婉----然而她也是对她最坏的人。方霭辰这种,便是他作为他的友人,都会觉得他是个极好极好的人。
方霭辰闲云野鹤、不慕名利,从没将他给出的权力、金钱放在眼里,最初他留在他身边,目的很简单,只为报恩而已。五年时间,已经够报当年救命之恩,方霭辰没有离开京城,留在苏曜身边做手下,只是因为他如今孤身一人,毫无去处,索性就留下。
所以,若是他们二人相互有意,他能做什么呢?
苏曜冷笑一声,到底没有说出什么,他定定看她,和气道:“陛下,关乎让位之事,待您病愈了再提。”
苏衾懒洋洋地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她不掀开被子,也不打算起来。就这么姿态不端正地在他面前,对着他的眼,问他还有什么事情没有。
苏曜其实没有话可以再聊的了。但他想了想,说:“陛下与方霭辰……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皇叔,你在说什么笑话?”
她失笑,“朕和一个男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声线稳稳当当。她从容不迫,书被她拿着,目光望向窗外飞雪,风大了起来,春节就在半月后,她期待的康复即将来临,那让她感到快乐。
“倒不如,说是……一见钟情。”
像是玩笑,像是自语。苏衾说出口时,还微微翘唇,她的眼中光芒万丈,带着深深的野望。
那野望,是掠夺,是侵占。苏衾想要方霭辰,用劲一切手段,她都要将这个人留在身边。
苏曜完完全全愣住,他没有料到会从她口中得到这个回答。他吞咽喉结,面带冷色,哑哑道,“陛下,您与他相差十四岁。”
十四岁,是问题吗?
当然不是。
更何况,苏衾哪是抱着真情实意去看待男人的。这个世界,她根本不会爱上任何人,她的身份,她的性格,都告诉她,一切只是为了自保,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她歪了歪头,故作天真烂漫,笑出两弯月牙。
年轻美丽的君主